林大仓的状态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李九福快走几步追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吼道:“老林你疯了,这冰天雪地的脱啥衣服!?”
可林大仓就好像听不见他的问话,趴倒在地上将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烙饼一样来回翻滚,嘴里始终出声呢喃:“热……热……太他妈热了……这地方有问题……不行,我要被热死了……”
他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太正常,李九福的面色越发凝重,赶忙抬头招呼了我一声:“老张兄弟,我按着他,你快帮忙把衣服穿上。这地方零下好几十度,光着膀子来回打滚,没事也得冻出事来!”说完从身后强行遏制住林大仓的双臂,不让他再继续翻滚。
我答应着走到近前,随手捡起地上的棉服背心和防寒服就开始往林大仓的身上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衣服就好像有毒一样,刚刚触碰到林大仓的皮肤他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嘴里控制不住的高声谩骂:“你想热死老子啊!太热了!太热了……”
林大仓挣扎的厉害,衣服根本穿不到身上,就算给他披上防寒服也会立刻被他拼了命的掀开扔到一旁。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无法跟我们交流也不理会外界的变化,仿佛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字,热!
折腾了几分钟,我们身上刚刚褪下去的热汗再次涌了出来,可李九福却抓着林大仓面色难看。他是个比较愿意开玩笑的人,可此时却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看着痛苦挣扎的林大仓无计可施,只能瞪圆了一双眼睛向我们求助:“老林的身体越来越凉了,老张兄弟,腊梅妹子,你们不是本地人么,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我和腊梅也是一脸茫然,因为这种情况在大白山里从未发生过,我们甚至都没有听过,第一次遇见在冰天雪地里还口口声声喊着‘热死了’的人。
腊梅看着面相恐怖的林大仓有些害怕,不敢靠的太紧,站在远处轻声说道:“这种事情我也从来没见过,不过听我爷爷说过,人要是冷到了极点,相反的就会感觉很热。遇上那种情况,不能马上给穿衣服,得拿雪沫子来回在身上搓,那样身子才能一点一点热乎起来。他是不是……太冷了?要不,也试试这个法子?”
我摸了摸林大仓胳膊,顿时吃了一惊,先前还带着体温的他,只在几分钟的时间里肌肤竟然冰凉如雪!即便是这样,他还在口口声声的喊着太热。
在这个冰洞之内,找不到现成的积雪,李九福也是真的着急了,左右看看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三两下就在洞壁上凿了些冰块下来,抓在手里一边在林大仓身上快速摩擦一边喃喃自语道:“找不到雪,这玩意应该也差不了太多,老林你撑着点,别乱动!”
随着冰块在身上摩擦,林大仓逐渐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平躺在我铺垫好的防寒服上。李九福搓的很卖力,不多时几个冰块全都融化成了水。抬眼再去看林大仓,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却已经断了气脉,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李九福急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又是心肺复苏又是人工呼吸,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多分钟,最后无力的摊到在地上,看着林大仓的尸体眼圈泛红:“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前前后后不过二十分钟时间,林大仓就从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变成了一具直挺挺的尸体。李九福默默的流着眼泪,腊梅也躲在我身后满脸紧张,不敢去直视躺在地上的林大仓。
虽然我们对林大仓没什么太大好感,可是从昨晚的聊天当中,我知道他在李九福心中的地位。俩人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现在就这么突然没了性命,任谁都无法接受。
我叹了口气,拿起一件衣服想要把林大仓的身子先盖住,走到近前低头一看,却突然感觉林大仓现在的状态有些眼熟,我似乎在什么地方看见过。思想一转,昨天在冰洞最里端那具三十年前的尸体顿时涌上脑海!
两具尸体,情况几乎一模一样,都是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都是赤着上半身,而且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
想到这些,我仔细看了看林大仓的身体,果然发现他全身的皮肤都沾着些淡淡的蓝色,跟之前手掌虎口上那抹蓝色一模一样!
看着面前淡蓝色的皮肤,我下意识抬头找了找那只神秘蝴蝶,它已经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毫无踪迹:“林大仓刚才被那只蝴蝶给咬了,问题很可能就出在那只蝴蝶身上!如果没有猜错,先前那具尸体也是这么死的!”
一听这话,李九福也抹了抹泪水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林大仓的尸体,刚抹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口中喃喃自语:“我他妈就说你体格子胖,适合在下边当‘地盘’,你他妈偏不相信,这下好了,小命都丢了!老子真想揍你一顿!”
林大仓死了,李九福处在悲痛欲绝当中,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三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先前那只火狐狸从藏身的地方又跑出来了,站在冰洞的侧边正盯着我们看。
再次见到这只火狐狸,李九福眉眼之间立时凝聚了一股杀气,反手将仿真气枪抱在了胸前:“要不是因为这畜生,老林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等着,我非得逮住这厮剥了它那张狐狸皮给老林陪葬!”说完忽的从地上跳起来,举着气枪一顿扫射,硬生生将火狐狸给逼到了冰洞的死角。
火狐狸自知无法脱身,只好藏在一小块石头后面躲避子弹,李九福也一步一步凑到近前,枪口直指那块石头,只要火狐狸露出半点身体,立刻就会被钢珠打中!
看看地上的林大仓又看看远处的火狐狸,我叹了口气追到李九福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老李兄弟,算了吧。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东西既灵性又邪性,能不去招惹尽量别去招惹。如果不是林大仓执意要抓狐狸,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被蓝蝴蝶咬死。放过它吧,免得再惹出其他什么祸端。”
李九福聚精会神的端着气枪,听完我的话沉思几秒,随即把枪口缓缓放了下去:“老张兄弟,我信你!”
话毕俩人转身离开,不再去理会那只火狐狸,火狐狸也从石头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古灵精怪的盯着我们背影看……
回到冰洞口,李九福将林大仓的尸体背进了洞内,用匕首一点一点挖了个小坑,利用地面上的碎石土块将他掩埋起来,在一块稍大的石块上刻了‘林大仓之墓’五个字,立在最前面充当墓碑。
一切都弄完以后,他看着坟墓哀伤的叹了口气:“老林,这个地方冰天雪地啥都没有,我又没办法把你带出去,只能葬在这里。你安心的去吧,下辈子改改死心眼的臭毛病,咱还做兄弟!”
在墓前缅怀了一会,李九福知道我们不能耽搁的太久,毕竟活人还得继续活下去。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三个人沿着来路重新回到了岔路口。
重新点燃了酒精炉,我们烧了一缸热水,李九福将林大仓的旅行包递给了我:“老林走了,这冰洞里边情况未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这些装备你帮忙背着吧,没准能派上用场。”
我点点头,安慰了他几句。他没怎么说话,从背包里摸了瓶白酒出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略带几分醉意,舌头也大了起来:“老张兄弟,其实我和老林出来找雪山蛇,不是救我老爹,也不是救他媳妇。我老爹早就死了,他也是个光杆司令,还没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