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傅也坐了起来,脸色白得厉害,就是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
沈靳:“腿疼?”
他那小腿骨被光头狠狠踹了,几天没处理,肯定肿了。
白傅点了点头。
沈靳转身,蹲下来从搪瓷盆里拿了药酒
和一片膏药,给了他:“自己揉吧,明天也给齐同志用一点。”
两个人身上可没少伤。
“膏药明天上工的时候再贴到腿上。”
白傅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一怔,再抬眼看向沈靳:“为什么要帮我们,还给我们分东西?”
话里多少带了些试探。
沈靳:“人总有落难的时候,不过就是你帮我,我帮你,我不想在我落难的时候,没人相帮。”
白傅猜到沈靳能在离家近的农场,且只判了三个月,平时民兵也多有照顾,肯定也是因为有人相帮。
白傅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药酒和药膏接了过来,声音沙哑沉重:“多谢。”
这两样东西很轻,可拿到手上却沉甸甸的。
这是一份情,他欠下的情,只是不知道何时能还。
*
十月出头,生产队里开始挖莲藕了。
想要多分一点,就可以下荷塘挖,不算工分。
每家都能按人头分得两斤藕,不管大人小孩都是一样的。
多出来的就会送到公社去,换到的钱会用作生产队集体费用,更换农具,或者购买化肥等。
几个大荷塘都挖得热火朝天,也有很多妇女下去,苏窈自然也不会落后。
托没下去的人抱着夏禾,她就下了荷塘。
一脚踩下去,淤泥直接没过了小腿肚,差点就到了膝盖的地方。
软绵绵的,泥土里头也不知道有什么虫子,苏窈心里怕得要死,但也还是硬撑着,听着别人挖藕的经验之谈,把双手伸进了淤泥之中摸索。
她今年躲过了到田里插秧,却没想还是和这污泥打上了交道。
其实她也是可以不用下去的。
但她不想再体会刚穿来的无米之炊,更不想体会饿肚子的感觉,所以迫切的想多囤一点吃的。
这样沈靳回来的时候,就不用那么拼命了。
苏窈挖得很卖力,一点也不输生产队的婶子。
夏一嫂看到了苏窈,想着夏老四被抓去劳改了,虽然说是三个月就能回来,但三年都不一定能回来。
想到这,心里也起了坏心思,慢慢走近了苏窈,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正想趁着别人没看到时往前一推。
可完全没料到,前边的人忽然就侧过了身体,她一个不稳,整个人就往前摇晃,膝盖下边不知道被谁踢了一下,整个人都往乌漆嘛黑的淤泥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