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莲花皱着眉,“我就说苗苗那丫头太懒了,人也长得太招风,瞅着就不安分。也就流氓地赖子能看上她这样的,好人家哪愿意要她这种媳妇儿……”
她话还没说完,一直满脸不耐烦坐在一边的刘大丰突然站起身,带得椅子刺啦一响。
少年平时没什么精神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直勾勾看着从院外进来的小姑娘眨都不会眨了。
好一会儿,他才失态地指着窗外,“她是不是就是谢苗?”
刚还说只有流氓地赖子能看上谢苗的黄莲花脸一下子黑了。
刘大丰跟他爹一样懒,这两年过年拜年都不来,有阵子没登谢家门了。
当然,要早知道他会这么没出息,黄莲花今天就算想求人,也不会带他来的。
谢苗也发现家里来客人了。
只不过刘大丰盯得她实在不舒服,她礼貌性露面说了几句话,就去河边找王贵芝了。
王贵芝正在河边洗被单子,谢苗过去,忙接过她刚洗好的帮她过水。
老太太坐直身,捶了捶腰,“这还没到礼拜六礼拜天,你咋就回来了?”
“我今天没课,回来问问建华考得怎么样,我记得他昨天出成绩。”谢苗说。
王贵芝一听,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考得挺好,第四十一名。”
“那上高中稳了。”谢苗弯起桃花眼。
“稳了。”老太太乐呵呵直点头,“你盯着他这几年,没白费。”
“谢大娘你可是熬出头了,从苗苗到建华建军他们,个个有出息。”
旁边拿着刷子刷盖帘的赵婶子语气里难掩羡慕,“要是我们家刚子能有他们一半就好了。”
人到了王贵芝这个年纪,自己已经没啥好争的了,就喜欢儿孙成器。
听赵婶子这么说,她一脸心花怒放,“你们家缸子秋天才上初二,时间多着呢。回头我把苗苗他们做的笔记啊啥的找几本给他,你让他好好看,管保考上高中。”
赵婶子立马跟她道谢,直到谢苗帮王贵芝拎着东西往回走,还在夸谢苗:“这上了城里念书就是不一样,看苗苗现在多懂事。咱们村啊,也就出了她这么一个能去市里念书的。”
中午回来见到谢苗,谢家人都挺高兴,尤其是谢建华三兄弟。
谢苗在家待了一天,答应帮谢建华在市里买点新鲜东西做奖励,才回学校。
结果刚到宿舍楼下,她就发现宿舍好像打扫过卫生,大门的玻璃一改往常,格外的亮。
以前要么和人嗑瓜子聊天要么摆弄收音机的牛宿管并不在屋里,倒是一个看着四十来岁的陌生女人正拿着拖把在进门处拖地,动作干净利落,脸上一团和气。
这是宿管换人了?
谢苗有些意外。
就在这时,那位宿管偏头看了她一眼,“小同学,能帮我进屋拿一下抹布吗?就在桌上。”
她语气客气,谢苗也不介意这种举手之劳,进屋帮她拿了抹布。
女人就道了声谢,将拖把放到一边,把门板上几个脚印擦了。
直到第二天去上数学竞赛课,谢苗才听人说,不知道谁写了举报信送到市教育局,举报和牛宿管沾亲带故那位副校长以权谋私,举报牛宿管玩忽职守。
刚好前两天有领导去市教育局视察,听说了这个情况,忙叫仔细调查是否属实。
然后那个副校长就被暂时停职留校查看,牛宿管则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谢苗听了,突然想到那天在教室里陪了自己一整夜的顾涵江。
牛宿管在学校干了十几年了,以前都没事儿,不可能是没人举报,只可能是有人举报了,却没人当回事儿。
这次这么严重直接被开除,会不会有他的手笔?
谢苗望着手里拿来画辅助线、当初顾涵江帮她削过的铅笔,一时有些不敢确定。
这时候,个子小却为人精干的高老师进来,将手里的书放在了讲桌上,“同学们,学校收到通知,市里初赛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八月二十号。时间不多,大家可要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