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钺还在说着:“你那时,才到孤肩膀处那般高,让人喂了你许多饭,才算是长高了一些。”
赫连钺哼笑了一声:“那时,天天赖在孤的床上,偷摸着爬床的事,可没少做。”
小小年纪,心眼倒是多。
赫连钺说着,却不想,魏枝整个人动作顿住,抬起眼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赫连钺。
“陛下,您,您记起来了?”
魏枝说着,声音有些颤抖,指尖也是颤抖的。
“记得那些新棠同您一起经历过的全部?”
赫连钺手穿插在他墨色的发丝中,平淡的应了一声。
“记得。”
尤其记得,那日雪地中,同魏枝定情时,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
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滴落,叫人心脏闷疼。
赫连钺话音刚落,魏枝好一阵没有说话,赫连钺心中奇怪,垂着头看了一眼他。
结果就看见魏枝在安静的哭。
虽然在哭,嘴角却是笑着的。
眼泪依旧那么大一颗,从墨色的瞳孔中滚出,灼热又滚烫,将眼睫毛打得湿湿的。
“哭什么,孤在。”
赫连钺拇指抵上去,替他擦干脸上的泪。
魏枝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本以为,这一世,要自己一个人,独自守着那些珍贵的回忆。
以前同陛下一起发生过的那么多事,都只有他自己一人知道。
对他而言,陛下是他的全世界。
可这一世,对什么都不知道的陛下而言,魏枝,魏新棠,就只是一个殿试上文采和容貌比别人略微出众的人而已。
他同别人,对陛下而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像是两条陌生的平行线,其中一条在努力的朝着另外一条靠近,可也还有其他的线,在一点一点的,朝着赫连钺靠近。
可偏偏因为曾经拥有过,全身心上下都是属于他的陛下,魏枝偶尔也会觉得不甘心。
他怕,怕死了。
怕全世界最好的陛下,在这一世,不记得他,被那些外来者勾搭走。
不再属于他。
所以魏新棠,每时每刻,都在拼了命的,勾引着赫连钺。
魏枝想,旁人会的,他也会,他甚至能做得比那些人更好。
那这样,陛下的目光,是不是就会多放在他身上一些。
新棠二字,明明是陛下亲自赐给他的,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徒留魏枝一人,日日夜夜,抱着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回忆,在深夜中,独自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