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承丝毫没有惧意,他将手上染血的剑重重往地上一掷,剑直插入了砖缝中,剑柄在众人的凝视下摇摆。
紧接着,乌压压一片的神机营护卫,突然闯进了大殿。
柳中承触上帝君复杂的眼眸,突然朝帝君跪下来:“臣跪谢帝君重用于臣,将神机营指挥使一职交到了臣手中,但臣父是广王府故旧,正是战死在当年的宫乱中,臣才成了孤儿流落街头,被青卫拣回去。”
“这是臣最后一次跪帝君,从此你我之间再无君臣之义。”
柳中承匍匐下去,起身时抽起了地上的剑,和闯进殿的神机营护卫一起,护在夏侯峰身侧。
“好,好得很,这就是朕的好儿子,这就是朕重用的神机营指挥使!”
夏侯捷像是疲惫得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看向站在大殿中央不慌不忙的大皇子:“朕老了,这陶滇的江山就交在你手里,你是能将这场宫变挽救于水火中,还是就此葬送朕的锦绣河山,都任你做主。朕时日无多了,就当是朕当年对不起皇后,对不起你们母子。。。。。。。”
夏侯捷说这话时,星儿侧头看向他身侧的父王。
果然,看到父王眸子里盈起了一片水雾。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父王眸子里涌动着水雾,在他心里,父王永远是挺直了脊背,似乎再难的事情也难不倒他。
哪怕初来陶滇,落魄到隐性埋名潜伏在青柳巷,哪怕是知道娘亲忘了他和自己那一刻,父王也从来没有眸子里蓄起过水雾。
星儿看到这样的父王,即心疼,也能理解他。
他的父王一直与皇爷爷水火不容,动不动起争执,皆是因为心里有怨气,这股怨气是因为对当年皇奶奶怀着身孕被逼离开陶滇不满。
而当皇爷爷在满殿朝臣面前,亲口认下,当年是他对不起皇奶奶。
这一声歉意,击溃了父王心里坚硬的那一层壳。
星儿感受到了他爹心里的柔软,但这个时候,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没有时间来为离去人世的皇奶奶伤感。
他伸出手,扯了扯他父王的衣衫。
大皇子敛下眸子里的水雾,看向已经从地上起身的夏侯峰,然后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随着他这个动作,殿内垂下的布幔后,响起了拔剑的声音,以林乾和陈统领为首的御林卫,黑压压一片逼向了闯入殿内的神机营护卫。
大皇子这一出招,夏侯峰和柳中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柳中承见御林卫多了很多生面孔,与夏侯峰对望一眼。
“皇兄果然厉害,这是早防着靖王府。”
夏侯峰脸色变了变,估算一下双方的兵力,终是稳下心神来:“就算大皇兄提前给御林卫换了血,皇弟手上有神机营,也算与皇兄势均力敌,皇兄短时间要拿下神机营,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金鸾殿要血流成河了。”
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要能狠下心来。
夏侯峰顿了顿,突然挑衅的对上了大皇子:“的确皇弟在金鸾殿讨不到便宜,但皇兄别忘了,还有玉泉宫,皇嫂还怀着身孕,宫里这一乱,怕要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