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冷哼一声,“你当然要看,自己上前来吧,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得跟我道歉!”这老板也是一个犟种,一般人被贬低一两句,别人道歉也就完了,他非要拉着孟川看什么画。孟川摇了摇头,上前将这幅画小心地拿在手中。陈师曾所在年代跟现在没有多长时间,也就几十年罢了,所以从各方面来说都比较好鉴定。《松高岳骏》图,画的乃是山上高松,以及林间坐客的场景,笔法写意,有一种悠然之景。不过,孟川之前也在书里看过陈师曾的画作,那是真正的笔法写意,这幅画已经算得上是高仿了。仿者应该是拿着真迹,或者是看过真迹之后再仿的,才能够有这样以假乱真的画力。这在高仿界十分常见分,很多人为了仿出以假乱真的作品,会特意去博物馆观赏真迹,或者是把真迹买回家来对照着模仿,这幅画的仿作者应该也是如此。那纸没问题,画看着大差不差,有问题的就是题跋和印章了。孟川观察着画上的题跋和印章,半分钟后,他忽然就找到了破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老板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不屑的看着他,之前店里的几个客人,也都围着看好戏。只有黄蓉和林轻语眼里满是紧张,要是孟川打脸不成功,被打脸的就变成了他们!孟川将画平铺在桌上,笑着说道:“我已经找到问题所在了,这幅画纸张没有太大问题,陈师曾去世好几十年了,所以纸张略显陈旧,这一点仿者做的十分到位,应该是特意找到当时的纸张来画的。”老板嘴角抽了抽,冷哼一声,“我就听你胡诌,这本来就是陈师曾真迹,不是几十年前的纸还能是什么时候的纸,难道能是现在的a4纸吗?”黄蓉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老板没必要火气这么大吧,我们承认,刚刚的的确不该说这店里没有值钱的画这种话,但我们也道歉了呀!”“再说了,我朋友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好歹听他鉴定完毕之后,再来否定吧!”听黄蓉帮自己说话,孟川摆了摆手。老板不高兴地看着他们,“本来就是你们说话不对,现在更是污蔑我这幅画是假的,我不过刺你们两句,这就过分了?那你们些年轻人还真是玻璃心哪!”孟川微微笑了笑,“到底是真是假,老板暂时也不必跟我们争执,我们继续分析,这幅画的破绽在哪里呢?就在这儿印章之上!”“老板你看,这上面总共有三个印章,分别为:师曾、师曾书画、师曾之笔。”“老板,看着这三个印章,你就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没等老板说话,前来看画的一些客人倒是恍然大悟。一人说道:“这三个印章怎么都是师曾啊?尤其是师曾书画、师曾之笔,这两个印章不是重复了吗?自古以来,哪个文人会在画上盖上两个重复的印章?”当然,盖章狂魔乾隆皇帝要除外,其他文人都是有文化的,自然不会做这种多余之事。一般来说,古人包括陈师曾,都是有名有号有字的,最少都是三个章。陈师曾本名横恪,字师曾,号槐堂,别号朽道人。而且陈师曾出身不凡,本身就是个大文人、大画家,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孟川对出言的客人投去一瞥,又摇了摇头,“破绽还不止于此,大家知道陈师曾的印章总共有多少个,他所用的印章上都刻了哪些字吗?”这个问题一出,别说是店里的客人了,就是老板都懵了。他眉头皱起,“这我们哪里知道,你直接说那个破绽是什么,不要在这里插科打诨,说不定你就是故意胡说!”孟川笑了笑,“你们不知道,我知道!”“陈师曾有十一个印章,他的作品上会交替使用这些印章,有时只印一个,有时会印三个之多。”“分别为:师曾无恙、义宁陈衡愙(恪)之印章、陈衡愙(恪)印、陈朽、碧鸡馆、陈衡愙(恪)印(印章字体与前一个不同,不是重复)、陈师曾、陈衡愙(恪)(字体不同)、陈衡愙(恪)(字体不同)、师曾、柯道人这十一个!”“你们看看,这十一个印章里面,有师曾书画、师曾之笔这两个印章吗?”孟川的话让店里的客人面面相觑,老板也是眉头紧皱,“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这个印章不是陈师曾的,又是谁的?”其实老板已经胆战心惊了,孟川说的煞有介事,而且脸陈师曾的印章都能一一背来,可见其对陈师曾的书画,应该是很有研究的。他虽然收藏了陈师曾的画,但他对陈师曾的研究并不是很深,现在他心里已经隐隐不安,这幅画还真有可能是假的!然而,老板怎么能死心呢?这可是他当初花了三百万收的,就是看陈师曾的山水画很有升值的空间。近些年来,他的字画拍卖价从几十万到几百万,前不久又出了个上千万的。在他看来,他收藏的这幅《松高岳骏》图,也至少是千万级别的。现在,孟川鉴定这幅画是假的,那就是硬生生的在他的身体里剜肉啊,至少都是三百多万的亏损!孟川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微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个高仿作品而已,仿作者其他方面已经仿得很完美了,而破绽就只有印章这一处,也不知他是百密一疏,随意杜撰了两个印章,还是故意留下的这个破绽?”“这个我们不得而知,只是我已经证明了这上面的章非陈师曾所有,这幅画,自然也非陈师曾所作!”老板面如死灰,嘴唇颤抖地看着孟川,好像不能接受事实。孟川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老板咬牙切齿的看着孟川,要不是孟川,他不会这么惨,自己美梦彻底破碎了!别说拍出千万暴富了,现在直接有了大笔亏损。而且孟川当众鉴定这是假的,让他骗人接手都不行,这是直接断了他的财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