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好和太平王踏上飞剑时已是天色完全黑下来,之所有选择夜间行驶,并非他二人的遮掩气息问题,而是这个时段更保险一些,毕竟现如今的科技发达程度,不是他们这些修炼之人能够准确掌握的。
再就是此地距离那里有将近两千公里,一路飞过去也刚好在天亮之前,这样稍作体力恢复就能展开行动了。
一路没有异常,在凌晨三点多钟,就来到了那处热带雨林的最外缘,由于大洋洲的雨林面积较小,而东南亚却有大面积的雨林,因此,这里属于马来雨林群系的存在,又可称为亚洲的雨林群系。
来时路上,他们已经经过了自远古以来一直被阿三教奉为圣河的恒河,这条河也深入到了这一片庞大的雨林深处。
阿三国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曾经创造了人类历史上著名的“恒河文明”。恒河这条世界名川,被这里的人民尊称为“圣河”和“阿三的母亲”。众多的神话故事和宗教传说构成了恒河两岸独特的风土人情。
既然能被称之为圣河,也就寓意着它的历史悠久,并有着浓厚的民俗和文化色彩,即使经过千年的文明洗礼,恒河两岸的人们仍然保持着古老的习俗。
许多自古流传的神话,使阿三人民对恒河母亲生起无限的怀想,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情结。这一生中至少要在恒河中沐浴一次,让圣河洗净生生世世所有的罪业。
但叶好两人飞过的恒河河段,只要是有己人存在的地方,河面上边漂浮着吃,喝,拉,撒,睡所遗留的任何可漂浮污之物,即使他们身处在近千米的高空,在这个炎热的夏夜里,仍旧能闻到冲天飞起的刺鼻臭气。
因为这个国家流行水葬,所以在恒河上会时不常看到有浮尸漂在水面上,他们甚至看到一船船木柴停泊在水边,船侧已排着一具具用彩色花布包裹的尸体,焚烧一直没停,恶臭扑鼻。
从天上看河岸也令叶好感到了吃惊,一路是肮脏破旧的旧时房屋,没有一所老房子,也没有一所新房子,全是那些寥寥草草建了四五十年的劣质水泥房,各有大大小小的台阶通向水面。
房子多数是廉价小客店,房客中有为来洗澡住一二天的,也有为来等死住得较长久的。等死的也要天天洗澡,因此房子和台阶上进进出出,上上下下挤满了各种人。
更多的人连小客店也住不起,特别是来等死的老人们。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哪有这么多钱住店?那就只能横七竖八栖宿在河岸上,身边放着一堆堆破烂的行李。
他们不会离开,因为照这里的习惯,死在恒河岸边就能免费火化,把骨灰倾入恒河。如果离开了死在半道上,就会与恒河无缘。
大家可以想一想看,这么多蚂蚁一般等死的人露宿河边,每天有多少排泄物?再加上几乎随处可见的动物尸体,因此整个河岸臭气冲天也就不足为怪了。
当地还有一些人认为死了烧成骨灰排入恒河,一定会与别人的骨灰相婚,到了天堂很难恢复原形。因此便把一具具全尸推入恒河,任其漂流。此地气候又是异常的炎热,结果可想而知。
就是叶好此时降落下来的雨林边缘处,虽然已经远离了恒河的主要河道,但眼前的支流污秽依旧,以及可见到不远处政府的火葬场在焚化。
但一般人决不进那个火葬场,只要有点钱,一定去河边的烧尸坑。这个烧尸坑紧贴着河面,已成为河床的一部分,工人们在一具具同样彩色花布包裹的尸体上,浇上一勺勺加了香料的油脂,气味更加让人窒息。
几个烧尸坑周围很大的一片陋房,全被常年不断的烟火熏得油黑。火光烟雾飘忽出几十米处,正有一具浮着半头的死牛,腔体在外,野狗正在啃噬。再过去几步,一排男人正刷牙咽水,一口又一口,全都吐到了恒河里。
我请读者原谅,不得不动用一些让人很不舒服的描写,这与我过去唯美主义的习惯完全不同,同样不想借此表现对另一个民族的鄙视,却也不想掩饰我对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景观的鲜明态度,因为这里的悲哀关及全人类。
曾经的我,就在恒河边,看到的是人的肮脏,人的丑陋,人的死亡,都可以夸张地裸露,都可以毫不节制得释放给他人,释放给自然。由于人口的爆炸,这种行为正在变成一个前所未有的聚集,庞大的人口正日以继夜向河边赶来。
“这里的人视恒河为圣河,将恒河看做是女神的化身,虔诚地敬仰恒河,甚至将恒河奉若神明,敬奉湿婆神和洗圣水澡成为这里的教徒们的两大宗教活动。但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的生命自始至终依傍着恒河,却实际上是在毕其一生不留任何余地地糟践着恒河呢?”叶好比自己心里的极度郁闷丢给了正闭目修行的太平王。
太平王深叹一声:“尚在三十几年前,恒河还清,尚能照见人脸的时候,人们至少还会懂得一点羞耻吧!现在在恒河眼中,这群每天早晨破衣烂衫地一个劲儿排污、长时间拥塞在河边等死,死了后又要把生命的残渣在河水中飘荡、炫耀的人,到底算是什么?曾经有人向我解释,一个天天被河水洗涤的民族多么的干净,一个在晨雾中男女共浴的图景多么的具有诗意,而一种古老的文明习惯又多么的需要尊重。我听了很无奈,只能报以故作奥玄的微笑,其实我心里对这片曾经伟大的土地感到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