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牛饲料的事?”半天,张全禄才问。
儿子点点头:“你来了这几天,队上死了两头牛。人们说是饿死的,队长让我做检查,不让我们喂了。”
张全禄一屁股坐在炕沿儿上,半天没说话。
真让小姑娘说着了:吃了不该吃的,就会在别处里补回来。在这里吃了几天蹭饭,家里却断了巧取牛饲料的食路。
牛是队上的宝,把牛给饿死了,受一队人的唾弃,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这个损失比什么都大!
“爹,你也快点儿回去吧!”大儿子又哭着说:“你大孙子吃棉仁饼吃的拉不下屎来了,肚子胀的蹦蹦滴!和小二儿一样。你给小二儿治好了,有经验,快回去给老大治吧!”
张全禄听说大孙子吃棉仁饼解不下手来,这一惊非同小可。
棉仁饼就是脱了外壳的棉仁所制成的饼状物,有股油香味儿,人可以吃,曾一度用来作为粮食的代用品。
棉仁饼潜藏着另一个致命因素:食后饮水膨胀,且不好消化,吃多了很容易造成大便秘结。有的人吃了几天接不下手来,把肠子都烧坏了(其实是肠梗阻),从此丢了性命。
人们知道了这个利害后,就用来喂牲口。
这样一来,张全禄家的孩子们就“得天独厚”,经常偷吃牲口棚里的棉仁饼。
上次二孙子吃的多了,屙不下屎来,张全禄急中生智,把在窗台上晒的蓖麻仁捣碎了,让二孙子吃下去。又把肥皂搓成条,塞到二孙子的**里,然后一点儿点儿给他抠出来,才保住了二孙子一条小命儿。
“姐,你家有香油吗?”张全禄问。
王张氏:“前些日子,老二家给了半斤,吃的还剩了二两多。”
张全禄:“给我吧,我让孩子喝香油润肠,看能不能解下来?”
王张氏:“那你拿走。”又对老伴王廷烁说:“在碗柜的西北角上,你给他拿出来。”
拿着香油,张全禄领着一家人,打狼似的离开了。
“我说不让你兴师动众,你不听,这可倒好,在这里把两家子都吃没了,他那里把饲养员的差事也给撤了,你说这是图什么呢?”
张全禄一家刚走出大门,王廷烁就埋怨上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王张氏哭丧着脸说:“本来想让他们震慑一下老二家,谁承想他们住起来没完了。这么近的亲戚,又不好意思撵。”
在这里住了四、五天,走时还把家里唯一的一点儿香油拿走了。王翠霞早已火顶到脑门儿,没好气地说:
“撤了也好,把一队上的牲口交给他喂,饲料还不让他偷吃完了!我看他们的队长也真是瞎了眼,牛不饿死才怪呢!”
王长柱白了她一眼:“这是你的亲娘舅!胳膊肘向外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