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泓直接开车去了北港湾,在一处偏僻的小楼前面停下,我知道这是哪儿。
要打掉这个孩子。我绝对不能去正规医院,只能在这种无牌照的小诊所里面,我仔细看了看周围,无法逃避的吐出一口气,跟着应泓下车。
他带着我走进小楼,里面有一阴暗的楼道,楼梯上有扇铁门,铁门上着锁。应泓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久就从里面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这妇女穿着一身又旧又紧的衣服,满面红豆,看起来有点脏。
妇女把门打开,放我们进去,应泓先我一步进去,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停下来回头看我,“她的手艺没有问题,别怕!”
我还是不动,双脚被一股力量锁在了原地。
应泓便走回来,拉着我的手,带我进去。
胖女人的操作室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一张一米多高的手术台上面扑着胶纸。我不知道那有多久没换了,而要堕胎使用的器具,依次摆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这时候,胖女人正在准备麻药,一脸麻木,显然,做这种手术对于她来说,是大不了的事。
“趟上去!”她生硬的对我说。
应泓听到这句。放开了我的手。
我反手一把抓住他,用力到手都在颤抖。
他面色未动容,沉声嘱咐道:“我去外面等你!”
“不要!”我没放开他,哭腔对他说:“我害怕——”
他双眉一蹙,看我眸子里,印出我胆怯的脸。
那边准备好麻药的胖女人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哎哟,没什么大不了,你躺上去。打了麻药,很快就搞定了,又不要你命!”
这确实要不了我的命,但这比要我自己的命还要痛苦;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安安静静的把这个孩子送走,可真的到了这里,看到那孩子的断头台。我后悔了,这是我的孩子啊!
“筠筠和爷爷都死了,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应泓,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可不可以……”我拉着应泓的手,眼泪因为害怕大滴大滴落下来,声音也因此而模糊说:“可不可以留下她?”
但应泓听清楚了。他直直的站在我面前,任由我紧握着他的手,一语不发。
看到这样的他,我哭了,也求过了,便渐渐醒悟过来,他该是这世界上最痛恨这个孩子的人,就算不这样。他也绝不可能允许我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我真是太天真了!
认识到这点,我握着他的手颓然松开,不再苦苦哀求了!
我有我的命,这个孩子也有她的命,我连自己坎坷的命运都改变不了,如何去改变她的?
想着,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苦笑一声说:“罢了,就算生她下来,也不过与我一样,任人鱼肉……”
说完,我转身,是该认命躺上那手术台的时候了!
这时,刚才一句话都没说的应泓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全身一僵,不明所以的看过去,他什么都没说,拉着我往外面走。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一路跟着他匆忙到楼下,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现在太阳有一半藏进了乌云里,并不刺眼的阳光,将我们的倒影照在地上,而属于应泓的影子,多了一些,我许久都没见过的东西。
等我们走到车前,他才停下来,先是沉默。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酝酿了片刻,刚想开口问他,声音却被他的声音盖住。
“白鸽,我们将这个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