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的时候,太皇太后留了他们一起用膳,他们祖孙三个倒是胃口都不错,而他们母子却一顿饭吃得心里堵的慌。
等用过午膳后,南露华便与上官羿一起离开了。
上官浅韵和上官翎姐弟二人,则一左一右搀扶着太皇太后在廊下散步。
太皇太后知道上官翎又要快离开长安了,纵有不舍,也无法挽留。她老人家望着长长的廊道,轻叹一声:“若是长廊无尽头,该多好。”
“长廊无尽头,岂不是要把人累坏了?皇祖母,凡事还是有尽头的好,至少有个终点。”上官浅韵浅笑道,搀扶着太皇太后,继续缓步前行。
“龙儿你说的对,还是有尽头的好。”太皇太后目视前方,好似在阳光的光晕中,看到了她一袭凤袍登上后位的背影,回眸一望,光晕中年轻的她,和如今年老的她,遥遥相望,看似近在咫尺,实则早已远了一个甲子。
她此一生,从皇后,到太后,再到如今的太皇太后,看了四朝风云变幻,经历过丧夫失子之痛,高位端坐,也不过只能承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寥孤独罢了。
上官翎望着那么渐行渐远的苍老背影,他不懂,皇姐为何让他放开皇祖母?
上官浅韵望着太皇太后缓缓前行的沧桑背影,她对上官翎说:“帝王之路是孤独的,而后宫最后的胜利者,同样也是孤独的。”
上官翎望着太皇太后的背影,心里竟莫名的为他母妃感到庆幸,如果他母妃还活着,是否一生都会如他皇祖母这般,位居高位,却一生孤独寂寥?
“翎儿,我们走吧,皇祖母她老人家累了,让她老人家好好静静吧!”上官浅韵望着太皇太后的背影,沉重一叹,便转身离开了。
皇祖母,在您的身上,孙儿看明白了一件事,若想余生不留遗憾,便也敞开心怀快活一生,绝不要因为任何事而做出牺牲,只因回头无岸,踏出一步,无论对错,都再难回头。
上官翎随在上官浅韵身后,依旧忍不住的三步一回头,他觉得皇祖母好可怜,他真的很想一直侍奉在她老人家身边。
可他也知道,而今他自己都没有自由,如何还能谈陪伴她老人家身边呢!
翌日
太皇太后的懿旨与上官弈的圣旨,同时下达到安府,一抬抬赏赐排成长龙,引起左邻右舍无不好奇,怎么无缘无故,山都王就要聘安家孙七小姐了呢?
反正圣旨下达了,赏赐是赏赐,聘礼是聘礼。
赏赐是太皇太后和上官弈赏的,聘礼是媒婆代表上官翎去安家送的。
安家老太爷早已接到太皇太后给信儿,既然是太皇太后看上了他家小孙女,他自然是十分愿意将小孙女高嫁山都王殿下的。
而那位山都王殿下他也见过,颇有乃父之风,若是先帝还在世,那父子二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安家是最为注重家教的门阀世家,严父孝子,子孙也很敬重安老太爷,只要是安老太爷做了主,子孙就没有不点头的。
而安家的媳妇也皆是出身名门世家,或是书香门第,个个知书达理,教养出的女儿也是无人不夸。
在长安城,安家的女儿那就是人人争娶的名门闺秀,也是众人皆一致赞扬的好媳妇。
谁家要是娶了安家的女儿,且不说能不能富三代,至少这儿孙教出来,皆是男的君子谦和年轻有为,女的为姑娘是知书达理,嫁为人妻贤良淑德。
故此,安家数代以来,都是有女百家求,有子百家惦记。
谁让安家女儿贤良淑德,男儿洁身自好呢!无论是娶来当媳妇,还是拉来当女婿,皆是家门幸事。
今日,也就是定亲的三日后,上官翎带着安桐来街上逛逛。
安家虽然门风严谨,可也不是迂腐不化的世家,女儿与男方订了亲,只要在乳娘丫环的陪同下,男女双方还是可以在成亲前会面的。
更何况,上官翎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安桐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二人就算在大街上并肩而行,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毕竟他们还算是两个孩子嘛。
上官翎虽然才十三岁,可个头却不小,身子也越发的结实高大,他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身边是位娇俏可人的少女,二人一路走来也说了几句话,虽然都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可毕竟都是大家出身的儿女,倒是没有显出小气之态来。
安桐喜欢诗书,更善画懂棋,性情不算温婉,可却也是文雅知趣,颇有见识广闻。
“安小姐说堂庭山上有棪树,树上结着红色的果实,其滋味甘甜美味,你想要一尝,可是本王……怎么就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种果树?”上官翎为安桐撑着伞,二人并肩而行,他微皱眉眸露疑惑,见安桐执帕掩嘴浅笑,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安桐歪头见他红了脸,便觉有趣浅笑道:“山都王殿下日理万机,自然读的都是圣人教君子如何处事的书籍,怎会如小女子这般,闲来无事,总看些如《山海经》哪类的书籍呢!”
“山海经?”上官翎微蹙眉,望着安桐嫣红的小脸若有所思,她是向往游历山河大川的吗?
安桐正被上官翎瞧的脸发热,忽然瞧一名少女气势汹汹而来,她伸手暗拉了拉上官翎的衣袖,凑近他低声提醒道:“你的麻烦似乎来了。”
“嗯?”上官翎刚才还被她小手拉袖拉的心中一跳,又一转头低首闻到她发间幽香,心神一恍惚,便听她娇柔的声音钻入他耳中,转头看向那位来势汹汹的少女,他并不认识对方,不明白安桐为何说他的麻烦来了。
“她就是南家的十三,这回来,恐是来找你算账的。”安桐的语气中,怎么听,都透着几分看热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