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花篱!
昙昼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回头望去,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少女提着一个血淋淋的麻袋小跑而来,穿越昙昼的身体奔向远处熟悉而陌生的山头——如懿峰!
这是……过去?
也是,既然这秘境是花篱创造的,那么雪娘娘大概率是见过她的。只是次数的多少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昙昼反倒是不在意了。她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花篱飞快地反锁了房门,将麻袋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鲜血淋漓的孩童来。这孩子浑身是一种不正常的白,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眉毛,白色的眼睛……他五官精致有一种不辨雌雄的美感。
花篱深吸一口气,正欲有动作,忽然吱呀一声轻响。她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屏风后面不知何时走出来一个少年,少年身姿挺拔,站立如松,右手呈现握刀状态搭在腰间。他目光冷厉而敏锐地扫过地上白色的孩子,“雪妖一族?”
似乎是很怕少年。花篱僵硬地点了点头,急忙哀求道:“你别告诉师傅。我此番下山原本遇到了妖兽偷袭,是这雪妖的母亲救了我,结果它却……是我欠它们一家的。我保证,等它伤养好了我马上带它离开!”
少年的眉眼似乎有些松动,“但你明知师傅最痛恨妖族。”
“可妖也有好坏之分啊!早在十五万年前回雪圣人便和妖族订立了契约,人妖两族重修旧好、井水不犯河水。可便是人族,有了法律法规也屡屡犯禁者不在少数,为何到了妖身上就半点容不得了?何必一棒子全打死呢?”
“但雪妖一族生性暴虐。你控制不住。”
“不。我可以。”花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总之她就是这么回答了,“并且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不可控的罪恶。”
少年看了地上的雪妖一眼,沉默许久留下一句“随你”后转身离去。
昙昼看着少年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而且这就算是真的,也是万年之前的景象了,那时候能活下来并且到现在的怎么也得是个大乘期吧?可这天下的大乘期她都了如指掌,断然是没有这号人物的。
“听到了吗?你可以留下了。但是你要乖乖的哦。”花篱松了口气,蹲下身来轻轻戳了一下生死不明的孩子,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给它包扎,一直忙碌到深夜,雪妖才悠悠转醒。
雪妖脾性温和,但或许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的死亡让它不得不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甲胄,它龇牙咧嘴将屋子闹得一团乱,最后还咬了花篱一口。这件事到这也没完,原本看到自己师姐受伤的弟子十分生气,想要上去给雪妖一个好看,结果却被后者拦下。
花篱亲自将雪妖抓了起来,看着故作凶态的雪妖,她垂下了双眼,取来纱布替它包裹被碎瓷瓶划伤的手臂。
基本上就是这样一个状态维持了好几天,到了后面雪妖对她的防备心几乎已经没有了。就在一切欣欣向荣之时,全山门拉响了一道警戒——妖族来犯。
血战一触即发,黎明渐起,硝烟渐歇。原来现任无极掌门早年为报私仇杀了狼妖一族三百余口,如今百年过去,狼妖一族卷土重来。无极弟子清算了损失,发现伤亡的弟子不在少数。花篱一直忙碌到黄昏时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子的时候她却感觉少了什么。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雪妖不见了。
有弟子说看见掌门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往诛妖塔的方向去了。花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几乎是来不及喘息地赶到了现场,恰好看见众人抓着雪妖的腿要将它丢到岩浆之内,咕噜咕噜,岩浆冒出的热气将空间折叠扭曲。花篱大汗涔涔几乎顾不了那么多大喊道:“住手!”
她快步上前救下了岌岌可危的雪妖,后者在这样的环境下早已意识不清只能无助地靠在她的怀中。花篱单膝跪地,忽然知道这一灾自己是逃不掉了,她闭了闭眼毅然道:“师傅,触犯门规是徒儿之错,但雪妖无辜。您曾经教导我要恩怨分明,如今两头是恩,徒儿夹在中间实在难做。还望师傅收回成命,不然徒儿只好自裁守义!”
“你当真要为了这妖孽违逆吾?”
“不是妖,是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