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慎在院中又站了片刻,似乎要把这个特别的地方记在心里般,然后便抱着囡囡走出了义庄大门。
等到了晚饭时间,尤氏已经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吵着要囡囡。
秦祯只得一遍遍地解释:“娘,囡囡是人家的孩子,我们不可以强留别人家的孩子。”
尤氏却赌气道:“是你赶走的,你这个黑心肝的,你怕留着她会是累赘,你为什么不把我也当作累赘赶走?”
尤氏说这些话时,秦祯心里一堵,这逻辑分明的话,却是她娘在疯着的状态下说出来的,便是这样无意识的直白,才让秦祯更觉闹心。
原来娘会以为她心里把她当成是累赘。
秦祯心里堵得慌,便想去后院清静一番。
到了后院里,却见后院的竹竿上晾着好几件衣服,她记得自己早上出门时并没有洗衣裳来着。
所以这些衣裳,都是那个“采花贼”洗的?他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韩云屹?
他既然会装聋子装哑巴,说不定连这名也是假的。
她又想到了他的解释,原来他也有心想要帮忙来着。
秦祯看着竹竿上那件突兀的锦缎衣裳,那是她把韩云屹救回来时,他身上穿的衣裳。
大概是因为白日里没干,韩云屹并没有换走,所以还留在这里。
这衣裳太扎眼,若是万一有人找来,这衣裳便是线索。
秦祯上前摸了摸衣裳,已经彻底干了,便将衣裳收了,本想扔进灶膛里烧掉,想了想,万一韩云屹想起衣裳又回来取呢?
她于是将衣裳叠了,走到尤氏屋中,将床板翻开,压在了床板下。
入了夜,秦祯躺在韩云屹躺过的棺材“床”里,久久没能睡着。
好不容易靠在心里默记抄过的书睡着了,韩云屹跟囡囡却又来了她梦里。
这次他不再是只剩一口气,而是彻底没了气,被挂在了城墙上,风干成了人肉干。
秦祯看见城墙上挂着的韩云屹吓坏了,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囡囡的身影。
片刻后,她脚下的场景又换了地方,泼天的雨幕中,她站在一片湿泥地里,不远处便是囡囡的襁褓。
她奔过去一看,襁褓里的婴儿冻得嘴唇乌黑,一探脖颈,已经没了跳动,小小的身体早已僵硬。
秦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泥泞地里,心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揪住了似的,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觉得这都是因为她不肯将囡囡留下才导致的,爬过去,抱起小小的人儿,哭道:“你原谅我,我也害怕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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