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焕笑道:“还是娘疼我——哥哥那里,怎么办?他比我大着好几岁呢。”
“谁说不是呢?”简氏有些发愁,“也不是没人跟我提过你哥哥的事儿,他如今以南边儿军功耀眼,时至今日,也不须他亲自上阵了,性命也无忧,京城里很有些人家跟我提他的亲事,我也是挑花了眼了。”
姜长焕沉吟道:“娘且不要轻易应下,也说,要问问大哥的想法儿。大哥对大嫂,很是用心,兴许就喜欢那个样儿的。万一定了个不合他意的新嫂子,到时候两个人都过不好,亲家成仇家,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再者,京城这些勋贵人家里,也有面上光鲜,内里已经烂透了的,也有别有心思的,还有些个看起来一团和气,自家不合的……”
一气说了许多,简氏心里吃惊,这才发现小儿子在自己没发觉的地方,已经长大了许多。点头道:“那好吧,顶好先将你的事情给定下来。”又担心贺家会再推脱。
姜长焕陪了许多的好话:“先时都是我不大争气,又很淘气,人家要多看看,也是应该的。倒叫娘为难。”
简氏笑道:“那算什么?经过了这些事情,只要你们都好好的,为难不为难的,有什么?谁叫我是你娘呢?再说了,他们家也不是故意为难的人家,兴许……你先前是有些淘气来的。”
姜长焕唯有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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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厢,瑶芳回到家里,向韩燕娘回报了书坊已经收拾好了。韩燕娘道:“那就好,交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只管看着,有要我们出力的地方再告诉我。旁的事儿,不用跟我说——姜二郎陪你去的?”
瑶芳的心跳快了半拍,低应了一声,挪挪挪,挪到了韩燕娘的身边儿,趴在继母的肩上咬耳朵。
韩燕娘听完,一惊:“这小子真是无礼,怎么自己跟你问这个了?你是答应是啊,还是不答应的是?他真是欠揍!”
瑶芳微笑道:“也还行吧。”
韩燕娘奇道:“他怎么又行了?”
“他,是长大了啊——”
“不会长大的那是死人!”韩燕娘不是能轻易被糊弄的人,“我跟你讲,女人一辈子抬两次胎,生一次,嫁一次,第二次比第一次重要得多啦。”
瑶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我爹。”
韩燕娘登时哑了,贺敬文就是死不成长的典型,得亏底子不坏。想了一下,韩燕娘道:“那也行,我看简娘子人很好,他家全家都不坏,只要你没有不乐意,也是成的。过门儿就是二品夫人,我们全家头一份儿。”
瑶芳微微一笑:“我回房换衣裳去啦。”
“哎,晚间我就跟你爹说,可这事儿啊,不好咱们家先提的吧?”
瑶芳在门口“嗯”了一声,没转身,快步回房去了。过不一会儿,韩燕娘就收到了简氏的拜帖,要明天过来拜访。韩燕娘忙回了帖子,说是扫榻以待。与贺敬文的沟通很简单,贺敬文对武官很有几分鄙薄,但是对姜正清一家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又共患难了这么久,姜长焕对他也礼貌。贺敬文便没有反对。韩燕娘便要他去跟罗老太太也讲一讲,免得事出突然。贺敬文道:“你们女人好说话,你去吧。”
韩燕娘忍气接了这份活计,想到跟瑶芳的对话,果然有些男人是一直没长进的!少不得自己去跟罗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久不管事,听韩燕娘说是姜家人,念珠数了八圈儿,才说:“也罢。宗室里也分得势的和不得势的,不必一味看到宗室就觉得不好了。”
饶是没有人反对,韩燕娘还是担心会有纰漏,万一这一夜有变故怎么办?万一突然有人截胡,又或者姜家有什么事儿,这事不成,瑶芳会不会难过?遥遥担心了一夜,第二天被果儿叫醒的时候,头还是晕的,早饭都不想吃了。拿毛巾裹了冰块敷着额头,才冷静了一点,勉强喝了一碗粥。
饭后过不多时,简氏便来了。她心里也打着鼓,有点担心贺家拒绝。万没想到,韩燕娘一脸“终于来了”的表情,含笑道:“孩子们都不小了,也是该有个说法儿了。二郎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都很喜欢,这件事情,我是没有二话的。不过,这样的大事,还是要当家人出面,是不是?”
简氏笑道:“可不是。”
两人相视而笑,都知道对方才是家里做主的人,这样的事情,没有天灾*,她俩乐意了,多半就是定了。当然,是必须得两人的丈夫来出这个面儿的。
两人一开始,说笑格外痛快,简氏也不绕弯子了,又对韩燕娘说了顾虑:“我们家老大,至今未归,前头的事情,不是我们妇道人家能管得着的。只是,我想着,哥哥的事儿没办,就先办了他兄弟的,说出去有些不好。两个孩子还小,能不能过二年?两年后,要老大还是不得闲回来,咱们再先办他们的?”
韩燕娘笑道:“这是应该的。我也再带她两年,不瞒你说,我才到这家里来,最喜欢就是她了,她从小就招人喜欢,真是舍不得呢。”
两人说了好长一串子话,简氏也知道韩燕娘是填房,见贺家上下和睦,必是人品极好,越说越满意。直到午饭时分,简氏才告辞而去:“一家子等我回去喂呢。”
回去便将儿子的耳朵一通揪:“这下满意啦?”
姜长焕紧了一天一夜的心,才松了下来:“那……咱能早点儿去提亲么?”
简氏怒道:“你怎么跟娶不上媳妇儿小光棍儿似的,这般急?出息呢?”
姜长焕这才说:“我怕被人看中了,下手晚了就来不及了。”
“谁?!”
姜长焕哪敢再生事端?忙说:“我不说,您也只当没听着,着紧些就是了。说出来了,您要知道了,多不好?再说了,这事儿只是……我猜的。”
简氏嗔道:“别瞎想!那是你太在意了,看谁都像来抢她的。”虽然好姑娘是很值得抢的。
姜长焕心道,要说容七是我瞎想,那娘娘说的话,可就不是我乱猜了——乱猜我也猜不到呀。反正,娘您老人家抓紧着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