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闪,一只手一下子从床后伸出来拍在光秃秃的石床上,我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尖叫一声,一个人影已经“咻”的一下从床后窜出来扑向我。我甚至连对方的样貌都没看清,右耳上方已经重重挨了一下。我脑袋一沉,疼痛感直接传到了大脑深处,令我几乎喊了出来。但我却无法出声,人影快速绕到我身后,一招标准的锁喉死死卡住我的喉咙。前几秒钟我奋力的挣扎着,脑袋却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混沌,痛苦在某一瞬间便完全消失了……再到完全清醒的时候,我平躺在床上,菜哥的大脑袋就在我头的正上方,一脸的焦急。看到我睁开眼睛,他才舒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少爷,你怎么搞的?”莫非……刚才是菜哥不分敌我?想到这里,我张口就要骂,没想到才只是动动嘴唇,却已经先剧烈的咳嗽起来。菜哥作势要扶我,却被我一下挡开,我指着他的鼻子低声诅咒,“你大爷的,下手够狠的!”菜哥一脸莫名其妙,“少爷……你傻了?”我的脑仁仍旧发胀,想坐起身却在中途放弃了。“你是没认出我才动手的吗?”“我……我刚进来,就看到你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啊?“不是你?”我腾的一下坐起,一眨不眨的盯着菜哥,眼中多少充斥着些惊恐。想想确实也不可能是菜哥,就算光线暗他看不清我的脸,但从身材判断也能猜到来人是我才对。“刚才有人掐着我的脖子,我昏迷了大概几秒钟,再醒过来就只看到你。”此言一出,菜哥的脸一下就变了颜色,他立刻警惕起来,四处看着,一边大声的将正在隔壁溜达的佳佳招呼过来。“你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吗?”我正在揉脖子,“废话,如果看清了还会误会你?他动作太快了,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这也是我以为是你的另一个原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袭击我,不过大概是察觉到你过来了,才慌慌张张的逃走了。”菜哥愣了一下,“他认识我吗?”我不明白菜哥为何会有此一问,“什么意思?”“他好像很了解咱们,知道你是个棒槌,所以对你为所欲为。但听到我的脚步声立刻就闪了,这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我是跆拳道高手?”哦!有道理!我眼睛一亮,答案呼之欲出,“莫非就是那伙幕后的神秘人?”如果是他们,知道我们的底细也就不足为奇了。佳佳听闻我被人袭击,小脸吓的都变了颜色,她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四处看,颤着声音说道,“那人跑了吗?还是……他仍旧藏在这屋里的某个地方?”哦……我的心脏再次一紧,眼睛不自觉的瞟向身旁床与墙壁的缝隙处。刚才袭击我的凶手就是躲在这里……他不会又钻进来了吧?傻子才会在同一个地方躲藏两次,缝隙处什么都没有。“那个人应该早跑了,留下有屁用,等着颁奖吗?”不过菜哥的胆子也真大,我屁股底下的这块大石头可是文物遗迹,他就这样把我搬了上来,一点儿顾忌都没有。“少爷,你一个弱势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万一出问题怎么办,我再牛B也只有两只手,保护了佳佳可就顾不上你了。”谁都看得出来,何必说的这么明白?“古硕,你刚才那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跟佳佳求婚?”菜哥一下囧了,再也不敢随便开口惹我了。佳佳站在一旁,小脸涨的通红,只喃喃念了一声“讨厌”,便再也不说话了。“其实我是有所发现才进来的。”我伸手入怀去掏地图,然而却摸了个空,口袋里什么都没有,连布都翻到外面去了。他妈的,不会这么巧吧!小爷这是被算计了!对于菜哥他们来说,我的话只说到了一半,然后他们便看着我鬼上身一样在自己身上乱摸,“……你这是中邪了吗?我打听一句,请问你还是言劭跃吗?”这是个大事情,我没心思和他们逗嘴,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仍旧不停的翻找,“地图不见了!”我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菜哥在愣了短短几秒钟后,额头上也瞬间见了汗,他趴在地上四处看,一边高亢着声音说道,“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塞错了兜?”“没有……怎么可能!我被袭击的前一秒钟才谨慎的将地图塞进上衣兜里,醒过来就空了,肯定是被那个人拿走了!”在身上摸索无果,我也趴在地上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但我心里清楚的很,这样做其实没有意义。菜哥先放弃了,坐在地上擦汗,“那地图有什么稀奇的?丢了就丢了。”“你说的倒轻松,如果没有稀奇,人家会为了一张纸专门来敲我吗?确实有大发现!”想到菜哥刚才并不在现场,所以连那把“准祭刀”的事都不清楚,我才叹口气,打算从头说起。“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来确定那张地图对应的是地下祭祀场的结构,因为在特别标注出的地方确实找到了奇怪的东西。”“是什么?”菜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忍不住插了一句。“一把刻在墙上的刀型图案,确切的说是个名单……呃,家谱吧,上面记载的都是常家人。”菜哥撇撇嘴,“有什么稀奇?”我真想一个头槌敲死他,捶胸顿足的感叹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不开窍的人!“唉!哥哥,大脑萎缩也不耽误思考吧?”看起来对待菜哥就是要直接点儿,我的思考过程不需要完全告诉他,只要告诉他最终结果就行了。“总之,地图是两面的,反过来看就正好指明了地上这间正宅。相对应的,标注出的地方就是那张床的位置。”“……是不是有预言的意思?特别标注出来就是想告诉你,床后头有人,让你小心点儿。”唉!我放弃,三分钟之内拒绝再跟他对话。我揉着太阳穴,重新走到石床前,犹豫了一下,再次跪到了上面。佳佳走过来递给我纸和笔,“趁着现在记忆还清晰,赶快画一张出来,以防万一。我有随身带笔的习惯,可惜没有纸,你先用餐巾纸将就吧。”佳佳的心思很细,比我们这些大男人强得多。东西已经丢了,在这里纠结到白发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想想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我点点头,接过笔和纸,闭着眼睛想了下,便依照记忆中的地图临时勾勒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有个疑惑,现在重新把床的位置标注出来,这种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好好一张单人床,为什么跟墙壁之间会有这么大的缝隙呢?这是常家人的一个习惯吗?可是对面那间卧室中也有床,不是也紧紧贴在墙壁上的吗?奇怪了,这张床为什么会这么特殊?这床是谁睡的?我用手比划了一下距离,然后干脆跳到了缝隙之中。太完美了,这缝隙的大小正好合适我蜷身蹲下,隐匿在床后的黑暗之中。难道这是专门用来暗杀的?让必死之人睡在这张石床上,然后杀手悄无声息的躲在缝隙里,等到月黑风高夜深人静,再实施自己的犯罪计划?这想法幼稚极了,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万一杀手尿急怎么办?万一杀手放了个屁怎么办?万一要杀的人失眠怎么办?万一要杀的人熟睡之后正好滚落到缝隙里怎么办……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空间?或许它藏着什么东西……也不一定!我开始用手在边边角角处摸索,希望能“偶然”发现一个锦盒之类的宝贝。但除了一手泥一手土之外,真是一无所获。呵呵,是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菜哥看着我在缝隙中“挣扎”,竟然也一下跳了进来。他两只手撑在石床的边缘处,“我帮你。”唔?啊?“你帮我什么?”我话还没出口,就看到菜哥运足了气,用力将石床向外推。我的苍天啊,这小子心真粗!他知不知道这是文物?我赶紧阻拦,“你干什么呢?”菜哥停了下,就着喘气的功夫回了我一句,“看你推半天都没动静,我帮你应该差不多。”说完再次使劲,还给我递了个眼神叫我一起。愚公是他新偶像吗?这可是石头做的床!看他用力用的高兴,我反而懒得阻止了,寻思着待到他气竭的时候自己就会停下来,却没想到石床竟然真的动了——咔的一声,向前移动了一小点儿。我操!我愣了一下,禁不住和菜哥对视一眼,而下一秒,我立刻也顶在了床沿处,“一起!”我大喊一声。声落的同时,石床稳稳的被我们推了出去。如果推出去的是盖,我几乎就认为我面对的是一口棺材——只不过是一口两头一样宽的棺材。可惜这个石床是一体的,被推出去后,便露出了下面久久不见天日的一块地面。地面被人为的凿了个凹槽,出乎我意料的,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是刻了些字。我歪着脑袋打量半天,觉得这些字都似曾相识。常家起始于何朝何代我不知晓,但却灭在隋文帝时期。隋朝的文字并不是蝌蚪文也不是火星文,所以以我的能力偶尔还能够辨认出一两个。只是意思方面……我就踌躇了,我的水平也就能明白单一字的意思,如果把两个字放到一起,那可就超过我的极限了。我这边还在猜测,身旁的小秘书已经默默无闻的将那些文字抄了下来。而且她心思极为缜密,一共抄了三分,然后将其中两份分别交给我和菜哥,“这是以防万一,就算少爷的那份不小心又丢了,损失也可以降为最小。”话是这么说……可是为什么拿我做比方?弄得我心里不舒服。我跟菜哥要了手机,前后左右的猛拍一通,然后才给地下的老何发了个短信,“收尾吧,有新发现。”我们这边将石床推回原位,才刚刚踏出正宅的大门,老何他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地道出口,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我赶紧迎上前,“不好意思,好像出了点儿意外,虽然身在千里之外,还是要跟领导汇报。”高强仍旧笑意盈盈,他摆摆手,“没事,这种意外我们也经常会撞上,没有耽误你的工作吧?”我赶紧回答,“没有,没有。”高强忽然又凑近我,“关于方教授的事情……希望你能够继续追踪一下,当然了,我这边如果有什么发现,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我表面上连连点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小强同志,有了刚才的经历,我觉得我自己也自身难保了……不过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虽然只是战略上的决策,但好歹也要照顾一下高强的情绪。“这件事没有查个水落石出,我们是不会罢手的。况且今天时间紧急,采访其实只是开了个头,无论如何我们也会在日后将剩下没有完成的部分补上,早晚还是要来麻烦你们的。”孙黔只是略微寒暄了几句便返回到了地下,高强将我们全虚全影的送回到宾馆里,握了握手便离开了。看着电梯门关上,将高强送到了宾馆大厅,我们才一溜烟的回到房间,将门锁的死死的,纷纷掏出这次行动的胜利品摊在床上,进行事后的汇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