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册珠宝集被随意地放在副驾驶,谭郁川只在接过的瞬间随意翻了几页就放下,他只能从专业角度目测它们的化学成分,即使某一样品在卖场上拍出了七位数加,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颗比较稀有的石头而已。
如果陶绮言看到,她肯定会对这些石头的净度和切割烂熟于心。
绿灯亮起,正巧开过医院,他莫名想到这一点,下意识抬头朝那个小小的窗口看了一眼。
接连几个窗口都是漆黑一片,被外面的白墙衬得突兀,像夜色中黑洞洞的眼睛。
谭郁川想起自己临出门前怕她起夜,拨亮了那盏夜灯,灯光微弱,不会晃到她,但在外看来不会一点亮光也没有。
想起她背对着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孤零零的,谭郁川心脏突然一紧,掉头开进医院。
深夜11点,医院走廊的灯光苍白,即使是护士们在其中快走,都是寂静的。
他伸手推开病房门,薄被一角耷拉在地上,床上空空如也。
这间病房不大,一眼就能扫过全局,哪里都没有她。
进到电梯里,一个不好的念头越来越大,几乎涨满整个眼眶。
谭郁川死死盯着31那个数字,最终按了下去。
天台风大,一侧堆着废弃的病床,谭郁川一眼就看到了陶绮言,她坐在那堆病床间,离边缘很近的位置,像坐在一堆废墟里。风吹得她的长发飞舞,白色病号服下的身形纤细,背景是茫茫一片黑暗。
他的心一下提到喉咙。
“陶绮言?”
他尝试叫她,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女孩转过头,反应了一秒,很惊讶他的到来。
“谭老师?”陶绮言闪过一丝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一步迈上那个病床,所处的位置更高,风吹得她摇摇欲坠。
“你别动!”
厉声喝住她的动作,陶绮言被他吓了一跳,“我没动。”
陶绮言站在床板上眼睁睁看着谭郁川走近她,目光始终没移开她片刻,直到他朝她伸出手,以一个仰视的角度。
“下来。”
她乖乖把手放进他手中,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暖干燥,捏紧她的手腕,牵她下来。
视线由下转上,陶绮言看他表情好像一副酝酿着极大风暴的样子。
最终只是问:“你在顶楼做什么?”
“睡不着,”她伸出一只手指指天上,“所以想出来看星星。”
“就只是看星星?”
陶绮言眨眨眼,眼底湿润,像是刚被水洗过,又好像是错觉,“对啊。”
谭郁川这才看见病床角落散落着十几张包椰子糖的糯米纸。
喉结动了动,没忍住抬手松了松领带,他在刚才几乎忘了呼吸,生怕一个动作刺激了她。
万幸她只是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