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六年十一月五日,三年一度的科举殿试因制度的改变而定在了东宫。
东宫高墙内已经排满了来参加殿试的学子学女们,有些因为紧张而四处张望着,有些则闭眼默记着前几日研习的学术论段,零零碎碎可以听到有些闲谈声,但所有人此刻心里都是不安宁的。
毕竟两个时辰之后,会面临他们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考验,再两个时辰之后,每个人都会有了各自的走向,或沮丧或狂喜,那都是后话了。
宫门自辰时开,酉时落,这段时间内,一律学子学女不得擅自出入。
秦殷望着宫墙上方还未落下的残月,伸手摸了摸肚子,突然有点想念此刻可能已经在君胤肚子里的糯米糕。
“大才女,你可是紧张了?”
又是那紫衣学女,秦殷突然想着,这学女家中可能除了紫色裙衫,便没有其他色彩的衣裙了吧。
不过那学女仍然用那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她,而且目光比平日更加凌厉凶狠,或许是紧张无处发泄,便找了她排解排解了。
秦殷淡淡一笑,她当然也紧张,只是没有这么外露罢了。
可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巡礼部的官员们便来校对名册了,没有黄衣宫人那般面善,来了便厉声喝了句。
“此乃东宫之地,请各位肃静。”
立刻,所有小声音都消失了,每个人都神情严肃地等待着校对。
长长的队列,却不断有人被抬出队伍,或眼鼻抽搐,或面色惨白晕厥,因过度紧张而错失机会的学子学女们竟并不占少数,而就在前两日,扶英楼都将太子君胤这几年的事迹传了个遍。
越传越邪乎,竟还传出了太子殿下是冷面煞鬼投胎转世之说。
恐怕正是这流言肆虐,加上东宫气氛森严,才会叫这些个学子学女自己吓自己错失殿试机会了。
可那太子殿下却并非他们说的这般可怕,反而……还惦记着她身上的糯米糕。
秦殷抿了抿唇角,跟上了队伍。
每人校对名册之后便领了一个木牌,上面注明了数字,每十个入一次正殿,秦殷粗略算了算,到自己可能还需一个时辰。
她弯腰揉了揉自己站的有些酸疼的腿,和其他等候的学子学女们一样,坐在走廊长凳上,打量着四处。
所有人都不清楚殿试内容是什么,模式又是怎样的,作为改革科举制之后的第一届,每个人对殿试都没底,秦殷亦然。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什么时候,天都无绝人之路。
进入的每一组学子学女都会从正殿偏门出来,由宫人引到休息的房间,所以他们也看不到殿试结束的人究竟是何神色,这殿试弄得如此神秘,秦殷便又忍不住想起那日君胤的内臣之邀。
她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后悔,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法回头了。
“七十九至九十号入殿——”
秦殷站了起来,顺着队伍往里走,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