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匀眉头紧缩,起先还当是自己看错,可在细瞧下去,却惊觉秦小满无论是眉眼,还是脸型,都与那人极为相似。想起那人的身份,许成匀心头更为不解,那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与这豫州城里的一个乡
下小媳妇有何瓜葛才是。
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此荒诞的事情,冥冥中竟会有两个毫无干系的人如此相像?
许成匀收回目光,将心神放在眼前的这一桩案子上,他沉吟片刻,又是向着谢广问道;“你既说去找那产婆,不知可否找到?”
“并不曾找到,”谢广摇了摇头,“谢某走遍了大余村,也曾去周边的村落打探,却还是一无所获。”
闻言,许成匀看向了方氏;“当年为你接生的产婆,姓甚名甚,家住何方?”
方氏听得许成匀问话,眼睛闪过一丝惊慌,强自镇定道;“回老爷的话,当年为民妇接生的产婆姓杨,家住大余村西首的杨家村,前些年,杨家村闹蝗灾,民妇也不知这杨婆子如今还在不在杨家村。”
许成匀颔首,对着手下吩咐道;“传本官手谕,命人速速前往杨家村,打探杨婆子的下落。”
“是。”立时有衙役上前,领命而去。
许成匀并未就罢,男子一双精亮的眸子在方氏身上扫了片刻,又道;“本官再问你,你这孩子出生时,可曾按着习俗,办过满月酒?”
方氏一怔,心跳的顿时快了起来,她嗫嚅了片刻,额头亦是有冷汗沁了出来,见她不出声,许成匀声音已是严厉起来;“本官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方氏浑身一震,望着许成匀的目光,身子也是抑制不住的轻颤起来,她摇了摇头,结巴道;“不……不曾办过酒,民妇家贫,哪儿办的起。”
许成匀淡淡“唔”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你既嫁给陈阿奎为妻,想来陈阿奎总有父母兄弟,你当年生子,难道陈家就无人来看你?”方氏到了此时,脸上已是恢复了两分血色,如实道;“老爷容禀,陈阿奎父亲早逝,唯有一老母,先前一直随着我们过活,三年前却是得了场风寒,离开了人世。此外陈阿奎还有一个兄长,早年就离开了家
,在外讨日子,民妇也不清楚他在哪。”
听了这话,谢广和秦小满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想起当日方氏在自家说过,家中大伯来收屋子,将她们母子赶到老屋,此时当着许成匀的面,却又是另一种说法,想来如今身在县衙,她总不敢在说假话。
“你可知他大哥名字?”许成匀开口。
方氏垂下眼睛,小声道;“民妇……不知。”
“陈阿奎前些日子方得急症离世,他的兄长难道也不曾回乡?”
方氏额前的冷汗更是细密,只摇了摇头,道;“民妇不知大伯在哪,是以,也没法子相告……”
“罢,来人。”不等方氏说完,许成匀便是打断了她的话。
“大人,有何吩咐?”
“命人速速前往大余村,打探出陈阿奎兄长姓名,容貌,下落,一有消息,即刻回禀。”
“是。”两个衙役行色匆匆,离开了大堂。“大人,我这外甥的的确确是那谢广的骨肉,您可要为这娘两做主啊!”方大成见许成匀并没有惩治谢广的意思,当下就有些慌神,一面对着许成匀开口,一面示意身后的两个弟弟上前,一道在许成匀面前
求情。
“待事情查清之后,本官定会还方氏一个公道。”许成匀脸色淡淡,眼眸向着谢广看去;“无论何故,伤人总归有错,本官便罚你入狱三日,白银五两,充作方家兄弟的药资,你可有话说?”
“谢某无话可说。”谢广拱了拱手,示意自己认罚。
“待本官寻来杨婆与陈阿奎兄长,再行开堂,眼下,你们便都回去。”许成匀说完,已是站起了身子,离去前,他又一次看了秦小满一眼,目光深邃,也不知在想什么,继而才道了两个字;“退堂。”
见许成匀离开,方家三子顿时将原先的恭敬与小心收起,这一次报官,不仅让谢广去牢里吃几日苦头不说,还平白落了五两银子,想起这一点,方家三子心里都是痛快了不少,冲着谢广冷笑。
谢广也不曾理会他们,只对着秦小满嘱咐;“不用担心,你先回家等我,三日后我就可从牢中出来。”
秦小满知道,一些犯了点小事的人都会让官府抓进牢里关个几天,虽说出来后也不会少个胳膊少个腿,可听说那些狱卒手段都是十分狠辣,谢广如今要在里面待个三日,谁知他会不会受苦?
“可是夫君,听说那些狱卒都是心狠手辣,无论是谁进了牢房都会扒下一层皮的,你……”
“不会,他们对重刑犯才会严刑拷打,我这不过是区区小事,吃几日牢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