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两位主子,一名侍女,四名侍卫,四名轿夫,一行十一人,阵势不算浩大的,往目的地进发。
可是,沈明枫一时兴奋,竟忘了自己其实根本记不得去陈家的路,搞得大家很是无语无奈。真是辜负了叶梦尘带她出来时刻意走的那条好记好走的小道,到头来,竟然半点帮不上忙……
幸而护卫们记得发现驸马爷的那个路口,一路沿着小路寻问过去,费了点儿功夫,几番周折还是到了陈家。
当然,费功夫的肯定不是两个主子。她们只管在轿中享受腻歪了,哪还顾得上外边的人如何如何辛苦。
尚算平稳的四抬轿内,三公主坐于软垫上,身子靠在紧挨着她的自家驸马怀里,姿势虽不甚舒服,但却胜在气氛,温情满溢的气氛。
大半日的折腾,沈明枫的身上其实很不好闻,好在褚寻雅十分有先见之明,早早为她更衣擦身,收拾齐整了,又郑重地为她戴上自己特制的香料包,令她全身舒爽的同时,散发着真真香气……否则窝在她怀里,苦的还是自己。
而驸马爷沈明枫,则是新奇的任由自家媳妇儿靠着,闻着她淡淡的发香,心情比身体还要来得舒爽。走了许久了,沈明枫搂着香喷喷的公主殿下,陪她说着话,也不见无聊,一双手还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肩膀,也不知她是哪个意思。
这鲜有的姿势,她可是觉得新鲜极了。以往都是她靠在娘亲怀里,又软又暖和,舒服的紧,如今她也是体会一番被人靠着的感觉了。
因着隔了轿板外面就有人,褚寻雅也不敢同她说些敏感之语,只扯一扯闲言,再就是细细询问有关那叶梦尘之事。
有了人家的交待,沈明枫也就放开了心,一桩一件细数出来。实际上,这些事情,又有哪一件是三公主不知的呢?然而当沈明枫自己无意间提起关于陈家母子,关于假参一事时,褚寻雅终于提起了兴致。
确切的说,是讶异,疑惑,与若有所思。
此时沈明枫八成是说不明白了,褚寻雅按耐下紧张之感,开始期待着轿子快些落地。
如她所愿,轿子在眨眼下一刻停下来,稳稳落地。
“小姐姑爷,陈家到了。”蔷薇的声音传来。在外头,大家一致默契地改了称呼,不予过多暴露身份,而沈明枫自然也是被三叮五嘱,叫她记住了这一规定。
“嗯。”
随后,公主驸马先后下轿。
褚寻雅在出来之前,往脸上蒙了面纱,配与一身浅色衣裙,优雅端庄,静立于轿前,很有一股飘然仙气。
侍卫很快叫门成功,虎头虎脑的大壮应门出来,先是疑问,在见到沈明枫之后,激动得不敢相信。
这才多久呢,沈公子就带了大夫来?!
沈明枫自顾开心嘿嘿笑着,朝大壮打招呼,也没有要给他们介绍一下的自觉,
“大壮,你娘呢,我给你带了我媳妇儿来,她可厉害可厉害了,包准你娘很快就好!”
而那大壮早就被门前的这么个排场吓住了,惊呆着抽不出心思听她言语,更遑论回应。
若是叫他知道,这种级别的阵仗配这个级别的人物,完全是简陋寒酸得不像话,也不知他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还是褚寻雅一句话唤回那人的心神:“是陈公子吧,听我家相公说,令堂身子不适,急需一名大夫前来救治,不知陈大娘可在家否?”
三公主对着外人讲话总是文邹邹的,沈明枫听着不习惯,也不去管她说了些啥,赶紧催人:“大壮,你娘呢?我媳妇儿要给她治病了!还有还有,叶姐姐在不?”
那大壮初初听得褚寻雅的声音,一张憨厚朴实的脸都涨红了,低着头不敢去回视说话的人,点点头,磕磕巴巴地应,
“呃……啊,多谢沈公子沈夫人相救……我娘她就在屋里,叶姑娘已经走了……你们里边请!”
不再多说,沈明枫不顾大庭广众,欢喜的揽过自家媳妇儿的肩膀,步入院门。
蔷薇提着药箱跟上,另有两名侍卫也一同进去。
那发疯过后的陈大娘此时已经睡下,他们进来时动静不小,将人吵醒了,所以进了院子,还未进门呢,就从里面蹿出一名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妇人,直接往他们扑上来。
人家扑的对象,是一身黑衣的侍卫,可仍是将沈二公子吓得不轻,吓到她连忙把褚寻雅搂在怀里,闪得远远的,警觉地观察着那边的情况。后者乐得被这人紧张宝贝着,看她一副明明害怕的样子,还强自镇定的揽着她不撒手,并且很有种“那人扑过来,她会挡在前头”的迹象,叫三公主的内心说不尽的欢喜……
两名人高马大的强壮侍卫,对陈大娘却是无从下手。那人看着凶猛,到底是一个无辜妇人,他们不知该不该以武力解决她疯癫发狂的拳打脚踢,厮打辱骂。
人自是被制住,可她仍有余力,挣扎与咒骂完全停不下来。
还是三公主有办法,朝蔷薇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自药箱中取出一个小樽子,忙乱中递给大壮,叫他趁侍卫拉住人,赶快喂下去。
大壮不疑有他,依言照做。片刻之后,陈大娘手脚安分了,嘴皮子也不利索了,不一会儿便是软了身子,倒在儿子怀里。
“那是安神散,你娘无事,快将她抱回房里,我家主子要给她诊脉了。”蔷薇面无表情地解释,严肃起来有模有样的。
可是又哪里有人想象得到,这人心里其实早已暗暗翻了多少个白眼,喃喃感叹了多少遍“幸好驸马只是有点傻,不是如这妇人般疯疯癫癫……幸好幸好,谢天谢地……”
狭小的卧房里,褚寻雅坐在床头一张小凳上,静心为陈大娘把脉。沈明枫这个不省事的非要黏在人家身后,不出声,也不敢有动作,就那么紧挨着,以显示她对那人的喜爱,显示她们夫妻二人的如胶似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