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踩着柔软的红毯,走廊两边用的是欧式风格的雕塑,裸露出上肢的雕像诉说着美感,无声间也给酒店添了几分高雅。
酒店最高层的房间都是总统套房,除了特殊时期,不会出现多人同时入住的情况,同时,酒店明确规定,除了客人有要求,服务人员都不能上楼打扰贵客,所以,此时整层楼里除了墨千胤外,就只有他的目标。
普通人不能看见的便是随着墨千胤地行走,红色地毯上一层层黑气蔓延,每路过一个房门就有一股黑气从门缝底蹿入房间,就像是茂密大树伸出的枝干。
一间又一间,渐渐的,黑气生长出的大树便见整个楼层覆盖,最后,一朵妖艳的黑色花朵盛开在地毯边。
同时,墨千胤停下脚步。
指尖缠绕着一缕一缕黑气,从门前刷卡器前划过,“咔擦”一声,房门被打开。
明亮的灯光不同于走廊的昏沉,如同从暗夜走到白昼。
“等了你这么久,还以为直到我回到京都你都不会来见我一面呢。”
墨千胤不过刚跨进房门就听得里面传来声音,脚下顿了顿,随后冷淡道,“只可惜,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沉昭倒了杯红酒,冲着墨千胤晃了晃酒杯,“因为见到故人专门拿出来的酒,不来一杯吗?”
“比起红酒,我更喜欢梨花白。”墨千胤走到窗边,干净的落地窗在黑夜中就像没有一般,就这样直接望向地面,就像是悬在空中,让人有些头晕。
“当年皇子选择追随皇子妃而去,没了皇子的镇压,鹰王朝毁于一旦,各路兵马争权夺势,勾心斗角,乱世沉浮,匆忙之间,我也没能藏起一两坛梨花白,真是可惜了。”沉昭抿了口酒,轻笑。
“这么着急来送死,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墨千胤转过身,冷淡的盯着他,微微蹙眉,像是在回忆,“我记得你是尚书的门生吧。”
沉昭笑了笑,“想不到皇子殿下竟然记得,一个才华不出众只懂得投机取巧的书生竟然能让殿下记这么久,想想我是不是该高兴一番?”
“因为当时你追求权势的眼神给我留下了印象。”墨千胤平静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知道当时平凡的你比位极人臣之人活得还长?”
“不过我确实很好奇,比起柳华裳夺舍的方式,现在的你更像是得到了长生。”墨千胤拉开了椅子,坐下,询问道。
就像是与多年未见的老友闲谈一般,但萦绕在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却表露出此时的紧张局面。
沉昭展眉一笑,“国师的手札里记载有得到永生的方法。”
墨千胤眯起眼,“你骗了柳华裳。”
“也算不上是骗吧。”沉昭耸耸肩,神情略无辜,“虽然办法有些残忍,但她不是活过来了吗?”
墨千胤点了点桌子,没说话。
沉昭晃了晃酒杯,“拿到手札之后,我先藏起了最重要的那页,柳华裳看到的方法只有头尾,只可惜她当时太气愤了,只想着你放弃一切只为了顾桑榆一人,根本没怀疑过我给的东西有问题。”顿了顿,他挑唇一笑,露出讥讽的神情,“准确地说,她是根本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谋士竟然敢欺骗她吧,真是愚蠢的千金大小姐。”
话落,他猛地用手肘撑在桌面上,凑近了问,“狂妄自大这种劣根性是不是高门贵族的通病?”
墨千胤对上沉昭嘲笑的眼神,面沉如水,波澜不惊,“你对高官富人有很深的怨恨,因为你的亲人?!”
沉昭一愣,“你怎么知道?”
墨千胤耸耸肩,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显露出几分懒散来,“当初好像问过尚书大人你的情况,只简略的提及过,你的爹娘似乎很早就去世了,但尚书大人却支支吾吾地没有说明原因,现在看来,应该和富贵之人有关吧。”
“殿下果然聪明。”沉昭缓缓直起身子,轻垂下眼帘,“我一介平民,家中父母都希望我能高中状元光宗耀祖,当时年幼确实存了以一己之力改变江山社稷的宏伟目的。”
“先帝荒淫无能导致名不聊生,贵族子弟横行霸道,家中父亲砍柴冲撞了贵族被活活打死,母亲给贵门洗衣服却被丫鬟诬陷毁坏了主子心爱衣物被打板子,无钱可医,不久便去世。”沉昭抬了抬眼皮儿,“当时我十二岁,对家中变故毫无办法,为人鱼肉,任人宰割。后面沦落街头,靠着在酒楼里跑堂,做小工养活自己,一边读书,却名落孙山,不得不使了些法子做了尚书府一个下人。”
墨千胤弹了弹酒杯,发出无意义的感叹,“啊,看来不止我觉得父皇没用啊。”
沉昭冷笑一声,“除了先帝的走狗,谁不清楚他的无能?”
墨千胤不可置否,直到沉昭话头一转,落到他身上。
“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沉昭盯着墨千胤,目光灼灼,无比炽热,“你也恨着那皇帝,你应该比我更仇视他,眼看着就登上皇位了,我们马上就能改变腐朽的王朝了,你就这样放弃了!!!”
话语就像是一个一个从牙缝间蹦出来的一样,让沉昭俊逸的面容看起来略微狰狞。
“不愧是狼狈为奸的两人,柳华裳也问了相同的问题,现在连一缕灰都没剩下,”墨千胤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轻扬起的下巴无声间显露出他的倨傲,“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天下百姓是安居乐业还是民不聊生又与我何干?”
“那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夺位?”沉昭追问,双手不自觉地握住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