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澄江的喜色溢于言表,他牢牢抓住玉言的手,“真的吗?”
玉言脸上难得泛起羞色,“我想……应该是真的,为保万全,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
太医诊脉的结果与她料想中并无二致,的确是喜脉。这消息一坐实,玉茗殿的宫人立刻团团忙碌起来,宁澄江更是身先士卒,他小心翼翼地将玉言扶到床上,替她盖上被,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精美的瓷器,一面殷勤地替她端茶递水,捏腰捶腿,好像那十几个宫人都是摆设。连文墨都不好意思瞧下去,背转身不住偷笑。
玉言无奈地靠在软枕上,“我又不是走不动路了,你让我这样躺在床上,倒好像我病入膏肓似的。”
“你现在有了身子,自然得谨慎点,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好,往后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我去做就好。”宁澄江坐在床边,仍旧紧紧捏着她的手。
玉言微笑道:“你抢了文墨的差事,她会不高兴的。”
文墨却在身后抿嘴笑道:“恰恰相反,奴婢求之不得呢,有陛下代劳,奴婢正好可以省点力气。”
“你看,文墨都这么说了,你还有意见吗?”
玉言笑骂道:“小蹄子,就知道偷懒!”文墨吐了吐舌头,毫不在意。
宁澄江替她将被子掖好,郑重道:“玉言,你有了朕的骨肉,不仅是我们两人的喜事,也是举朝上下的喜事,朕要昭告后宫,封你为妃。”
玉言震了一震,“三妃之数已齐,这样逾制不妥吧?”
“无妨,朕会仿照母后的先例,谅她们也没什么话说,你安心养胎便是。”
古幼薇的耳报神传来消息,她再也忍耐不得,立刻整衣来到凤仪宫,面见她的皇后姐姐。
尚且来不及请安问礼,她就急切地将探听的秘密说出来:“姐姐,你听说了吗?金玉言有喜了,皇上要晋她妃位呢!”
古梦雪的身子晃了一晃——仅仅是一刹,她立刻重新站稳,肃容道:“丽妃,本宫虽是你的亲姊,也不意味着你可以免去见面的礼数。”
幼薇急道:“姐姐!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跟我讲究礼数!”
“丽妃!”
古幼薇无奈,只得俯身下去,“臣妾参见皇后。”匆匆行礼毕,“姐姐,现在你可以听我说了吧?”她愁眉苦脸地将方才那段话重复一遍。
“她怀了陛下的子嗣,晋位也是应该的,何必当做一件大事来说。”古梦雪好似浑不介意。
“姐姐你好糊涂,金玉言上月才晋了九嫔之首的昭仪,现下立刻又要封妃,以她如今的地位,一旦生下皇子,地位便要越过你我二人了。”
“你想说的是越过你吧?”古梦雪轻轻瞟着她。
古幼薇的心思被戳穿,不觉有些讪讪,她耳根发红:“姐姐你就不担心吗?倘若金玉言生下的是位皇子,便将母凭子贵,不仅她的儿子可能被立为太子,连你这个皇后也会被拉下马呀!”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皇后终究是皇后,陛下不是不分轻重的人,金玉言也没你说的那般心术不正!”
古幼薇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姐这样信誓旦旦,怎知自己没有看错人呢?至于陛下,他早让金玉言迷得神魂颠倒了,哪还顾得上别的!”
只听啪的一声,古幼薇脸上早着了一掌,她难以置信地捂着面颊:“姐姐,你打我,你竟然打你的亲生妹妹!”
许是用劲过大,古梦雪的手也在簌簌发抖,“这一巴掌是打醒你,让你知道好歹。你我姊妹二人进宫是为保家族安宁,不要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把整个古家拉下水,哪怕父母亲容你,我这个姐姐也不会容你!”
她这般话说得狠厉而决绝,古幼薇几番咬牙,终于哭着冲出去,留下古梦雪瘫倒在凤座上,虚软而无力。
回到红蔷馆,侍女小容取了去壳的热鸡蛋为她敷脸——小容原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婢女,自幼服侍在身边的——边轻柔地按压边道:“皇后娘娘也真下得去手,好歹您和她是一母同胞的姊妹,不顾念别的,也该顾念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呀!”
古幼薇娇美的轮廓异常冷淡,“什么姊妹,说着好听而已。她是长姊,我是小妹,从小便处处压我一头,就连进了宫也是一样,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我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妾,老天爷真是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