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恩知道这是它的反击:那聒噪的低语本就快要填满他的脑海,现在更是在火焰的作用下被一再增幅、增幅、增幅!
就像把他盖进寺院的大钟里,用重锤用力撞击!
“希声……希声!”
小声、而用力地唤着自己的意灵,冯恩现在的心里除了保护七玉之外便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这聒噪到该死的声音赶快消失!
可是希声的每一次消音都只能带来不到刹那的沉默,那之后这些低语便再一次地一拥而上、几乎就要占据冯恩整个脑海。
明明只是杂音,为什么没有办法被希声完全消除……
他看着希声身上打开的竹甲,看见了竹甲下一个个深黑的孔洞,看着那些火焰顺着孔洞流入希声的身体,流入他的脑海——
但与此同时,在这众多的杂音里冯恩也听到了朝着身后的七玉靠近的脚步。
旋即转身,猛然前冲,希声挥出双拳:
又一只骷髅被希声的拳头和朱清泽的长剑同时击碎,而附着其上火焰也乘着被拳头击中的瞬间席卷到了希声身上、同样灌入了那些本该被竹甲覆盖的孔洞。
看着最后剩下的一只骷髅仍然被朱清泽锁定着行动,饶是脑海里的杂音已经如同汪洋大海一般要将冯恩自己的意识淹没,他也终于还是稍稍放松了些——
对于七玉来说,威胁就只剩被火焰感染的自己了。
如此想着,火里夹杂的声音瞬间淹没他的思绪:
“相信我……”
很轻,很慢,毫无焦急——然而重复。
不断重复,心平气和地重复,永不停息地重复。
“冯少侠!冯少侠!”
朱清泽焦急的话音也在这重复低语的影响下小了许多、听上去就像是在催人安眠一样。要不是像求生的溺水者一样用力保持清醒,他都不会听见接下来的话:
“剩下这只骷髅已经被我的‘君子有终’固定住了,你还听得见我说话吗?不要被这火焰击败啊!”
啧,我也不想。
冯恩闭上眼睛,耳边却没办法向眼前一样清净:
可是好吵……好吵!
漂浮在冯恩身后仍在燃烧的希声握着拳头,手臂上的竹甲被月光照出数道明显的裂痕。
虽然意灵是驭灵者意志的体现、算是一种非物质性的东西,但正如人的心情可以被他人的心情影响一般,灵和灵之间的战斗也可以让灵受到伤害。
这种伤害会完完全全地反映在驭灵者身上,反映在驭灵者的“意志”之上;而它最直观的体现便是恐惧——
正如现在冯恩手里捏的一大把汗。
“我在怕吗,我是在害怕……”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着唯一一件事情:
七玉的心跳仍然很近,冯恩睁开眼、看见她果然还站在自己面前。
“……走。”
他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话音,却见七玉没有行动。
旁边的朱清泽无法行动,冯恩自己更是连对抗火焰中的声音都已经快要筋疲力竭。这种状况下,七玉不走,没人能逼她离开。
这就是冯恩害怕的事情,而这也是让火焰的声音再度增大的原因——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为吵闹、几乎就要盖过他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