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允墨一个箭步冲过来,屁股一撅挤开李微意,张开双臂,重重抱住张静禅,大喊:“我靠!你醒了!你真的在今天醒了!特么的八年了!你可真能睡啊!再不醒我和嫂子真的就熬不下去了!”说着说着,他又把头埋在张静禅肩膀上,呜呜哭了起来。
李微意也在旁边红了眼眶,又很想笑。黎允墨的情感就是这么真挚热烈。所以,他才会成为另一个等了张静禅8年的人。
张静禅怔了怔,破天荒没有嫌弃地把这一大只推开,而是拍拍兄弟的肩,嗓音也有些哑:“这些年,辛苦你了。”
黎允墨抹了把眼泪,坐到一边,说:“我不辛苦,嫂子一个女孩子才辛苦,从读大学就天天往你这里跑,这么多年也没谈恋爱,就陪着你这个植物人。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李微意没想到这憨货第一件事是替她表白,心想约莫是过去八年,自己对于张静禅的男德碎碎念,被他听到太多,略有点尴尬。
手却被张静禅握住,他微微一笑,说:“那是自然。”
这话题本来就该这么翻篇,李微意刚想把手抽回来,忽见张静禅明显一怔,也不知想到什么,霍然转头,盯着她,眸色暗涌。
李微意心头微微一抖。
他问:“你……”
李微意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马上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一脸大大咧咧对黎允墨说:“那你就不懂了,对你而言的八年等待,我们穿越人士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其实我的记忆也模模糊糊的。所以啊,我不需要他报答什么,他好好报答你这个好兄弟就行了。”
黎允墨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扼腕长叹:“穿越大神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我也好想眼睛一睁一闭,就过了这辛苦的八年啊!”
李微意也陪着他嘿嘿笑,却感觉到张静禅那两道雪亮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她假装没感觉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一刚醒,气他不知道自己的痴意;可现在他似有察觉,虎视眈眈,她又慌慌的,怕他知道。
好在张静禅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他站起来,说:“我去洗漱,再说正事。”结果这一下站得太急,那么高大的人,直直就往地上摔去,小腿还撞在床脚上。
李微意和黎允墨吓坏了,连忙把张静禅扶起来,好在他反应快,拿手撑着,摔得不重,只是裤腿衣角沾了些灰,小腿有些淤青。黎允墨扶他坐在床上,李微意蹲在他面前,撸起裤腿,看着那一小块淤青,眼泪都气出来了。这八年她连皮都没让他蹭破一块,他倒好,一醒来就把自己摔青。
她生气了,蹲在他双腿间不起来,控诉道:“你急什么急?还以为自己是从前呢?天天健身,八块腹肌?你现在一块腹肌都没有!要是摔着怎么办?谁赔!”
张静禅盯着她没吭声,黎允墨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帮腔道:“对!禅哥以后可不能这么没轻没重的,听嫂子的啊。”
张静禅手一捞,就把人从地上捞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双腿间的床沿上,把人往怀里一摁,柔声哄道:“我错了,以后会小心走路,慢慢恢复。”
李微意是世界上最好哄的姑娘,“唔”了一声,不动了。
黎允墨在旁边,心也看得软趴趴的,不由自主也伸出手,想把世上对他最重要两个人,都环抱住。对,三个人相拥而泣,多有爱啊。
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李微意肩膀,张静禅抬手飞快打掉,斜他一眼:“你干什么?”那眼神有点冷。
黎允墨:“……抱抱?”
张静禅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黎允墨:呜呜呜!
所以总是这样吗,只要禅哥一醒,他就多余?
这世上果然还是嫂子最好!
张静禅在两人的搀扶下,慢慢适应走路,过了一会儿,就能放手走。他去洗手间擦洗一番,换了身衣服,重新走出来时,李微意和黎允墨都有些怔愣。
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虽未打领带,亦不是名牌,然而面容明净英秀,身姿挺拔利落,一如往昔。当他抬起隽黑的眼望着你,就好像两道寒光照在你的心上。
医生过来做了检查,确定张静禅的身体已完全恢复,今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三人决定先去吃午饭,边吃边商量事,再回来办手续收拾行李。
李微意选了家农家餐厅,是个小渔村,三人坐在泊在岸边的一条小船上,倒也隐蔽清净。
河风徐徐吹着,冬日暖阳照耀,水面波光粼粼,群山深绿雾萦。三人处在这样的景中,都有些沉默。尤其是李微意,望着身旁的张静禅,心里酸酸涩涩的。她想自从两人相遇开始,就忙于在时间线中穿梭营救,虽说一路感情拉扯不清,要好不好的,可两人何曾有过真正静谧安逸的时分?
像是察觉到她此刻的失落,张静禅将她的肩一搂,低声问:“在想什么?”
李微意叹了口气,答:“在想,这一次改写,我们真是亏大了。连黎家都……”
黎允墨眼睛红了,说:“这不能怪你们,是我爸自己做的选择。至于我妈……这些年她也很悔恨。”
张静禅的眉头紧紧拧起。
第三次改写,时间线迭代第四重。随着他们查出的人和事越来越多,那双蝴蝶的翅膀,摇一下,整张网都随之震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