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幽静的古堡终于点燃起明亮,那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响亮。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所有的响声在那一瞬间归于寂静。
漆黑一片的屋内,那抹娇小的身影也停止了抽泣,那双如星光般美丽璀璨的眸子直直看向门口。
她在等,他也在等。
‘咔擦,’门终于被打开了,走廊里的灯光洒入卧室,那抹身影也倒映在光洁的地板上。
萧兮月再也坐不住了,赤着脚飞奔而去,“墨墨。”她的嗓音沙哑而带着哭腔,双臂紧紧拥抱着那抹身影。
而君墨染没有一丝反应,任由她抱着。
跟在君墨染后面的乔西和乔风对视了眼,悄悄得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一切又归于黑暗。
“墨墨,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你个混蛋。”萧兮月埋头他的怀抱,额头蹭着他的衬衫,喋喋不休得说着。
君墨染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担心,英俊的脸庞微微有些动容,他缓缓抬起手臂,抱住了她。
“以后记得穿鞋。”他横抱起她,那双紫眸早就适应黑暗的环境,轻而易举得将她抱到床上,打开了床头的灯。
漆黑的房间里终于多了一丝亮光,君墨染的紫眸如浓墨般沉重,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萧兮月的眼眶,“哭得眼睛都肿了。”
萧兮月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她从怀里拿出之前藏好的照片,“墨墨,你看。”她将照片递给了君墨染。
君墨染的眸色翻滚,高大的身体看不见得颤抖。他的手指划过萧兮月的脸颊,神色更是如临大敌般,直到他的手指落在照片上,轻轻划过照片里的人儿,眸色忽然晕染开来,五官的轮廓逐渐变得柔和。
“我还记得那时的她没有如照片里那么漂亮单纯了,她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到风尘女子,只是因为我。小时候的我经常生病,那时候的我们已经被赶出了家门,那个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也早就不知所踪了,她出生名门,从来没有吃过苦,却为了生存,她带着我做过洗碗工,捡过垃圾,讨过饭,那时候,我们连吃饱都是个问题,更别提是住了,她带着我和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棉絮住在桥洞下,用身体为我取暖。可是,我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动不动就发烧,她这个傻女人带着我跪求医生救我。后来的一次发烧,我从普通的发烧变成了肺炎,她没钱给我治病,万般无奈下,她出卖自己赚钱治病。之后的几年,她带着我住在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每晚,她就会把我关进小房间,而我就听着她被那些男人折磨的声音。你知道那时候我多恨自己,我恨不得冲出去将那些男人杀了——”他的语气从平静渐渐充满了仇恨和杀意。
萧兮月的心仿佛被利剑刺穿,痛得难以呼吸,她的泪无声无息得落下,她的身体不由打颤,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巴,“不要说了,墨墨,不要再说下去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听下去了。
“那时候的我清楚,我的出现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折磨。我就这么听着那些男人污秽的语言,看着她坠落痛苦和无奈。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依旧躲在小房间里,听到隔壁她惨痛的叫声,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冲了出去,踢开了那扇门,那个男人竟然把她用皮带捆绑起来,用蜡油一滴一滴滴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身上被皮带抽打得遍体鳞伤。我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可是,我的力气太小了,很快被他抓住了,他用肮脏的手将我的衣服脱掉,用肮脏的眼神打量我,他把我按在身下——”君墨染的脸狰狞可怕,语气越发的激动,那双紫眸红得充满嗜意。
“墨墨,不要去想了,求你了。”萧兮月哭着抱住了他,企图想让他从梦魇里醒过来。那个男人已经陷入自己的噩梦中无可自拔了。
君墨染忽然站起身,捏着照片的手青筋暴起,他像个疯子般挥舞着,那些树脂的装饰品和瓷器哗啦啦得打落在地上,“肮脏的嘴巴在我的身上移动,屈辱、肮脏。我拿起刀,一刀一刀得刺入他的胸膛,他们都该死,该死。他们死了,我脏了,脏得连我自己都嫌恶心,”他低头惊恐得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抬头,看向萧兮月,“好脏,为什么我洗不干净,你告诉我,我为什么洗不干净。我做错了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她死了,我眼睁睁得看着她倒在雨中,她说,她脏了,不要碰她。她怎么会脏呢,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无暇的女人。我拼命得帮她洗,可那些污秽我怎么洗都洗不掉。”
“墨墨,”萧兮月只听到自己的心里什么有什么东西坠下,碎了一地的玻璃片,然后又狠狠得刺入她的心脏的每一寸,痛得撕心裂肺。她跳下床,不管不顾地板上的狼藉,紧紧得抱住他,“墨墨,你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一片天空。”她踮起脚尖,吻上他苦涩的薄唇,轻轻阖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墨墨,此生最后悔的事,是你最痛苦的时候我未生;此生最大的愿望,许我陪你一生到老,可好?今后,我会化为你的守护神,护你安然;我会化为你的利剑,披荆斩棘。我的王,我的殿下,我萧兮月此生忠诚于你,真爱于你,你不离,我便不弃——
那双紫眸散去狂风巨浪,他的眸子闪过一丝的痛苦和自卑,这样肮脏的我,还能配得上你吗?我的宝宝。他扣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相缠,相濡以沫。
直到两个人都快要喘不上气,君墨染放开了她,“我该走了。”他转过身。肮脏如他,怎么还可以奢望爱情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