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一听“红枣”这个名字就知道云氏没哄她,她家大爷真的看中了个庄户姑娘——不说这些年她跟着云氏见过的一众太太小姐们了,就是谢家十三房内宅里稍微有些体面的丫头子都没叫这么个乡土名的。
俗话都说“人如其名”。“红枣”这个名字让陶氏想到的是谢家村那几个看坟庄仆家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胖姑娘。
陶氏为自己的脑补很唬了一跳。她咋着胆子试探说道:“大奶奶,咱们大爷的眼光原是极好的。这位红枣小姐能得大爷看中想必也是秀外慧中、兰心蕙质?”
“这孩子具体长啥样,我根本就没见过。”云氏烦躁道:“我现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想让你和你男人陶保生法子打听后来告诉我。”
“这庄户人家的姑娘,我也不指望模样如何出色。这些年,咱们见到的庄子里送来的丫头还少吗?但挑来挑去也就只挑出文茵、灵雨、婉如、嘉卉她们几个来服侍尚儿。”
“所以你让你男人只打听这姑娘的行事品行就好。横竖‘娶妻娶德’,只要这姑娘品行过得去也就罢了!”
“大奶奶,”陶氏终于忍不住道:“如此,岂不是太委屈尚哥儿了?”
“尚哥儿可是谢家的长房长孙,这将来的少奶奶可是谢家的宗妇。”
“大奶奶,您可得替尚哥儿做主啊!”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云氏摊手:“这事儿老太爷都点了头,我又能说啥?”
“老太爷点了头?”陶氏闻言一惊,转即明白了云氏的用意,立刻表态道:“大奶奶放心,小人一准将这位红枣小姐的品行打听好!”
陶氏将“红枣小姐”四个字念得极重,云氏听后不觉就皱起了眉。
“如实打听就好,”云氏嘱咐道:“多余的事儿你和陶保都不要做!”
“大奶奶!”陶氏还想再说,却被云氏摆手制止。
“这是大爷看好的人,”云氏告诫道:“大爷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他眼里可揉不进沙子。”
闻言陶氏立就跪下了。“大奶奶,”陶氏道:“您待小人一家恩重如山。小人甘愿……”
“很不必如此!”云氏阻拦道:“现我们说的原是尚儿的喜事。”
“喜事儿就该办的欢欢喜喜的才是。你是我身边伺候老的人。你当知道,尚儿的婚事你若是不在场,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闻言陶氏浑身一颤,登时明白了自己刚刚的莽撞。
“大奶奶,”陶氏自悔道:“小人差点铸下大错!”
“你明白就好!”云氏道:“起来吧,然后家去你也和陶保把其中厉害详说清楚。”
“总之,打听到啥就来告诉我啥,什么多余的事你们都不许做!”
“小人明白!”
云氏点点头,接着说道:“这打听的事你说给陶保,然后收拾屋子的事就你和卫礼家的商量了来干。”
“卫礼家的是尚儿的奶娘,她闺女文茵是尚儿身边得用的大丫头。尚儿现虽在老太爷那边住着,但你修整院子却是绕不过她两个去,且尚儿那边也得她两个生法子给瞒着。”
“这事儿,大爷不说,咱们也都先别和尚儿提!”
云氏说一句,陶氏答应一句,但心底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卫氏和陶氏都是云氏的陪房,两人私交极好,连带的文茵也是陶氏看着长大的孩子。
文茵大尚哥儿两岁,今年十三岁。文茵不止模样长得极好,人也生得机敏,是大奶奶看中后给尚哥儿预备的屋里人。
结果不想大爷不按常理地突然来了这一出,陶氏心想:若这位红枣小姐真赶现在进了门,那文茵的将来可就真不好说了。
“再就是夏收后庄子来交租,”云氏又道:“常例会送些丫头进来。你也按尚儿房里现有的分例预备使唤人。”
“暧!”陶氏又答应道。
云氏说完话,又细思了一刻,然后说道:“现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些。陶保家的,你也替我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
陶氏吞吐问道:“大奶奶,这院子修整容易。但这房屋要怎么铺排合适?毕竟尚哥儿年岁还小,这喜夜的房间是做在一处,还是分开啊?”
“唉——”云氏头痛地捂住了额——她就知道这种没有老例的事儿不是一般的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