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们当初嫁人便是被常家父母生拉硬拽着嫁的,常母以死相逼,常父画饼利诱。
而她们所付出的一切,盼的就是未来弟弟出人头地,带着她们吃香的喝辣的,也让她们对一直掏钱资助小舅子的冤大头夫家有些交代。
若是日后弟弟出息了,能帮衬帮衬她们夫家自然是好的,就算不能帮衬,提起来也有面子,省的让她们在夫家抬不起头来。
万万没想到付出的一切统统打了水漂,甚至她们都开始怀疑,弟弟之前所谓的“成绩极好”,是不是也是骗人的?否则怎么连个大专都没能考上?
毕竟,她们就像是被家人忽悠的“投资商”,连“产品”的好坏都没亲自检查过,便因为父母或央求或逼迫的话,一股脑儿的闷头把自己的一切筹码都赌了上去。
到头来,她们发现这所谓的“投资”不过是一场传销似的骗局,因此对父母压抑着的不满,也像是失去控制的活火山,彻底的爆发了起来。
因着这事儿,姐姐们跟常母大吵了一架。
她们出钱出力,有的有的赌上了自己终身的幸福,有的放弃了自己读书的机会,有的在夫家承受着婆婆的白眼,有的背负着“扶弟魔”的恶称……
为了这个弟弟,她们各有各的苦法,独自尝遍人间百态,却从未开口抱怨过分毫。
甚至常家父母不曾留下只字片语,就带着弟弟搬到了其他城市去生活,从未管过他们的外孙、外孙女们的死活。
这些她们都忍了,为的就是供给父母口中日后能“光宗耀祖”的弟弟,让他出头。
没想到一切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她们都觉得自己过去的苦似乎都白吃了似的,憋屈的甚至连呼吸都带着些闷闷的茫然。
兴许是为了赌气,她们连父亲的葬礼,都没不愿出席。
不过这些也怪不得她们,她们就像是搬家时,被父母抛弃的那些五花八门的盆栽。
她们也曾被精心培育过,细心照料过,不过,常家父母心中最宝贵的那盆盆栽,因为她们的存在,而耽误了吸收阳光和水分。
人心是偏的,有偏差,就有不公,一碗水端平,说得轻松,可又有几个能做到真的严丝合缝的“端平”?
她们就那般无情的“被取舍”了,不但被遗留在了漫长细碎的过去里,还成为了盆栽的养料。
常家带着常九千里迢迢来了T市,压根儿就不曾跟姐姐们好好商议过,如今父亲亡在T市,葬在T市,如何能苛责姐姐们、强求她们从X市专程赶来T市为父亲送葬呢?
一个人来回的路费房费就已经足够她们的小家庭过两个月日子了,若是个个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也就罢了,偏生她们还都拖家带口的。
诸多考量之下,其实不来也实属“情有可原”。
即便是她们心中有怨,其实也是应该的。
可这“情有可原”在常母口中,便成了“狼心狗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女儿是指望不上的,还是得儿子”云云。
“他的录取通知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真的没能考上?”岑药药眉头紧锁,比起刑讯人员,看起来倒像是在茶馆里听书,“他的成绩好,到底是真是假?”
叶央庭额角的青筋跳起,不禁咬了咬后槽牙,琢摸着这新人跟某副队某酒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审讯思路竟然分分钟被犯人牵着鼻子走。
这么想着他有些后悔这么重要的审讯竟然带了个新人。
谷芝芝和常九并不是他们刑侦队负责的犯人,按理说审讯他们的应该是隔壁部门的缉毒三队的同事。
只不过,由于这两人与叶央庭负责的调查组所调查的案件有些联系,需要并案处理,才让他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有机会坐在了这里。
但是,兹事体大,此时尽管审讯室里人不多,可审讯室外可是蹲了不少大小领导在看“现场直播”的。
刚想说点儿什么把话题引到案件上,便被谷芝芝打断了话。
“原本常家全家都以为,常九没能考上,就连常九自己也这么觉得。”谷芝芝说着,眼眶泛着猩红,“可实际上,他的学籍是被人顶替了。”
“不可能!现在这个年代全国联网,怎么可能还有人能顶替学籍?!按照他的年纪来看,即便是四、五年前也不至于能出现这种情况!”岑药药想也不想的就出言反驳,可莫名的,她的指尖开始有些发冷。
刚出社会的常九曾经换过很多次工作,最开始工作不稳定的时候,三天两头搬家,今天到了这家的公司宿舍,明天到了那家店铺附近的日租房。
兴许是折腾的次数多了,他的身份证在某天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了,出门在外没有身份证自然是不行,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赶紧去补办一个。
到了民政大厅后,户籍科的工作人员看了半天他的档案,突然说他的身份证号与系统重复了,于是按照规定给他安排换了身份证号。
于他而言,这也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个插曲罢了,当下的他忙着获取谋生手段,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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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他在底层摸爬滚打的,还总是赚着亏心钱,这总归也不是个出路,所以我就想让他,重新去参加成人高考,我知道,凭他的能力肯定能考上的,到时候,或许我们攒够了钱,就可以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小县城过自己的生活,毕竟这年头正经找工作,学历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他开始的时候不愿意,大概是因为提到读书,总能让他想起往日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经历,可是后来,他架不住我死缠烂打,便去考了……呵,你们知道的,他总是拒绝不了我的任何要求……只不过,我们万万没有想到……”
她的要求,无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他总是会全盘接受,无论是她逼迫他读的书,还是她执着的那颗无甚用途的钻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