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室内点着龙涎,一点点好似苔香和木香,整个房间里萦绕着温雅柔和的气息。床榻微微有些凌乱,垂下的帘幕遮挡住了绮丽的景象。
朗寅释从昏睡中醒来,睁开双眼,只觉头脑发沉,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疲惫。
裸、露在外的肩膀有些许寒意,柔软的被毯下却能感觉到温热的躯体紧靠着。
她低头看了看,墨子幽正困顿的蜷缩在怀里,微微动弹了一下。
“幽儿,”朗寅释望着她,轻轻喊道。“……幽儿?”
“……嗯。”墨子幽闭着眼,软糯的哼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微不可闻。
朗寅释稍一思忖,放软了声音,“今日我们去跟父皇请奏,过两日你便回西陵去,小住一阵子,好吗?”朗寅释柔着语气,好生商量道,“正好参加一下六哥的婚典,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再去西陵接你回来。”
见墨子幽一声不吭,仿佛恍若未闻,朗寅释不由有些着急。
“……幽儿,好不好?”
半晌,墨子幽终于微睁开琥珀色的眼睛,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便如此说定了。”朗寅释舒了口气,一颗心终于才放下。
只有把墨子幽安顿好,她才能放心的去应对朗康辙。
摄政王府 三日后清晨
朗寅释从马厩里牵出黑鬃骏马,抚了抚它油亮的皮毛。
门前,小厮们来回搬运行李,墨子幽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青芜正前后校点着物件。
连一贯不出现的青岚,今日也现了身,一身翠色衣裙无聊的立在马车旁,陪着墨子幽说话。
朗寅释牵着马走到大道上,迎面就见府里出来一个年轻女子。
那女子一身行动方便的束袖素衫,扎着干练的发髻,腰间挂了一把不离身的软剑。英气的眉宇间有几分冷厉,姣好的面容上,有一双秀雅的眼睛。
只是这双眼睛,不时射出锐利的视线,让人不免心生距离。
“湛姑娘?”朗寅释颇有几分意外,自大婚后,她已有许久不见湛凝,听兰溢泽说,湛凝每日都早出晚归在阁里帮忙,有时候甚至住在阁里,不知是不是错觉,朗寅释总觉得,湛凝似乎有意回避着自己。
见了朗寅释,湛凝不由一愣,显然没想到,一大早上就会在府门口撞见王爷。她的眼神微微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规矩的屈膝行了个礼。
“给王爷请安。”
“免礼。”
见她似乎憔悴了不少,朗寅释好奇的问道。“湛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王爷,民女正要去阁里,兰军师有新任务交派下来。”湛凝迟疑了一下,如实道来。
朗寅释了然,“湛姑娘这些日子,一直就在阁里?”
她的眼神太过清明,真诚与关切一目了然,只一眼,湛凝就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她瑟缩的低下了头,仿佛无所遁形一般,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是的。”湛凝小声应答着。
有的人,从来就是徘徊在心头的影子,可望而不可及。
马背上的朗寅释玉冠银袍,身姿挺拔,容颜俊美,墨玉的眸子里含着淡泊谦和的笑意,依旧是自信笃定的模样。他身上有一种极为洁净的气息,如山林间肆意流淌的风,如月光下淙淙的清泉。在这混乱的京城里,总令人心安,并忍不住想靠近。
可是,这样的男子,自然只有七公主那般风华绝世的女子,才能相配。她湛凝,又是出身多么卑微的人啊……连多看一眼,都会感到心中刺痛。
“近日阁中事务确实繁重,有劳湛姑娘……湛姑娘既是女子,凡事还需劳逸结合才是,不必太辛苦了。”朗寅释说道。
“王爷的体恤,民女会谨记在心。”湛凝再次行了万福礼。她是该自嘲的,可却仍不免因了一句简单的关心,而心头暖流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