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只是二哥,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仗势欺人的事咱们万万不能做,这洛阳城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叶睐娘忍不住提醒,就算是叶志达靠得住,可他后面还有叶向荣和赵氏一家,“那天大姐和四妹过来,竟然没看到大嫂和二嫂~”她和李琎去过长房第二天,叶逢春就和叶麦冬过来了,叶逢春已经老的像个四旬的妇人,显见日子过的并不好,而那个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印象的叶麦冬,则更是搞笑,竟然要求跟着自己去西安,为奴为婢都无所谓。
听叶睐娘提起自己一家,叶志达满面通红,“大姐家的事你不要管,如今我和她都不怎么来往了,也就娘还时常贴补她,麦冬你更不要理会,有我一碗饭吃,就饿不死她,咱们叶家的女儿没有要别家养的道理,”麦冬已经定了人家,竟然跟自己嚷着要退婚,而且跑到叶睐娘这里要求跟着叶睐娘到西安去,被叶睐娘塞到轿里送回了长房。
“大哥长年那个样子,如今身体竟然连爹的还不如了,”叶志达满面羞愧,讷讷道,“大嫂娘家看是不是事儿,就做主将大嫂接回去了,银妞儿还小,便跟着大嫂回去了,至于你二嫂,”他迟疑了一下,才道,“家里成日鸡飞狗跳的,她也是个不省心的,我看着不成样子,就将她送回去了!”
时至今日,二房搬去京城,但听二房铺子里的掌柜说,二房在京城过得极好,叶志恒更是儿女双全,庶出的三房虽然没有男孩,可是唯一的女儿竟然成了三品夫人,走到那里都被人敬着,而长房一家曾经人口最是兴旺,而且最得赵氏的心,可是日子却越过越回去,“睐娘,不怕你笑,外面铺子里我勉强还能支撑,最坏不过是一并卖了,换成田地我读书耕读,也一样过日子,可是家里,”想到成天与两个姨娘吵闹的母亲,叶志达不由头大,“家里你也去过了,大致情景也都看见了,”其他人叶志达管不了,只得拿自己媳妇开刀,直接将人送了回去。
叶睐娘心里一叹,二哥曾经是多好一个人啊,是叶家三兄弟里最聪明的,也知道读书上进,可生生被生活磨成了这副样子,“二哥恕我直言,你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若无心打理生意,就按你说的,慢慢的将铺子卖了,置成田地一样过活,至于家里,若二嫂真的不贤,”就赵家的门风,休了也不委屈,可这话叶睐娘却又不好说了。
“论理你的家事我不应该置喙,可伯母现在身体不行了,”想到自己去探望时叶向荣和小赵氏,叶睐娘也一脸黯然,叶向荣得了消渴症眼已经盲了,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小赵氏倒是身体不错,但那样的母亲能帮上的忙也是有限的,“总是要有个在身边照顾,操持家事的人,若真的和二嫂过不下去,还是早些了结的好,与你与她都是好事,大伯母性子强些,但你与她说明白了,未必不肯,”赵氏与叶向荣那样子,却生了叶志达这么个良善的孩子,赵氏人精明刻薄,但理家也是一把好手,有她当家,也能震住那两个姨娘,而叶志达的婚姻事,有那么个娘在,怕是再娶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只能如此了,”叶志达终于有了可以说话的人,但与妹妹说这些还是让这个大男人颇为难堪,眼眶竟然有些泛红,“只是休了那女人怕是母亲不会同意,”
“伯母担心的也不过是怕你与赵家断了亲戚,可就算没有二嫂,你也是赵家外孙,”叶睐娘叹了口气,赵家已经被两个赵氏惯成了不劳而获像水蛭一样紧紧贴在叶家身上,就算叶家已经败落,与赵家来说,也是舍不得丢的铁饭碗,“只是你与嫂子一直这样下去,长房的子嗣~”
叶志达眉头深皱,他年纪也不小了,自然希望能夫妻和乐,子女绕膝,“可母亲,”他为难的摇摇头,赵氏希望的是他孩子的母亲依然姓赵。
“二哥,好儿子不是这样的,”叶睐娘正色道,“你莫要忘了自己姓叶,不孝有三这样的话我也不再说了,只是孝顺也分许多种,你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孝顺,”她看着一脸为难的叶志达,叹了口气道,“你若真的不想让伯母伤心,将二嫂供起来便是,只是这家里还是要有一个撑的起来的人,”叶志达这样,这家不乱套才是奇迹呢。
妹妹的意思竟然是再娶一个?叶志达心里一动,旋即摇摇头,“若是再弄个不懂事的,单家里那几个姨娘,”整日里东边吵西边闹,按下葫芦浮起瓢,他一个男人天天给父亲的姨娘通房断官司,要是再弄个搅家精进来,这日子还能过么?“再说,好人家的女儿,也未必看上咱们。”
叶志达这些年估计都是放养着长大的,“伯父现在身体不好了,家里再留着那几个女人没得添堵,除了有儿女的,其余给份嫁妆让她们自谋生路,”估计这样赵氏心里也舒服些,“至于二哥你,”叶睐娘有些牙疼,“你若信得过我,就将这事交给李妈妈,”
叶睐娘心里也是一酸,不论父辈们如何,叶志达与她来说,虽然不像叶志恒那样亲如手足,但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李妈妈在洛阳年头久了,再说了,咱们也不要求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咱们只求娶个通情达理能理家的,只是伯母那里,你一定要硬起来,毕竟麦冬也是要嫁人的,家里没个主事人也不行。”
好容易城里夫人太太们的拜访告一段落,叶睐娘急忙鼓动齐氏到自己夹河滩的庄子上避暑,这地方旁着洛水和伊河,庄子又依山而建,全无城中的暑热。
李妈妈不放心也带了自己媳妇和孙女过来伺候,富全儿金全儿年纪大些,每日跟了庄子上的孩子们到河里嬉水摸鱼,昕哥儿和茵姐儿哪见过这个,羡慕的心都长了草,叶睐娘索性命人在水浅处用石头堵出个池子,让富全儿和金全儿带了两人在里面玩耍。
自己则与齐氏孟氏坐在凉亭里看着不远处嬉水的昕哥儿和茵姐儿。
孟氏到底是亲娘,不放心,亲自到近前看了,又留了自己的大丫头在一旁伺候,才折回来,“真要谢谢弟妹了,我家昕哥虽说是个哥儿,可哪里见过这个,这几天下来,饭也吃的多了,晚上更是倒头就睡,连夜都不起了。”
“小孩子啊,就得接接地气儿,你说,咱们在京城,那些贵人家的子弟个个锦衣玉食的,可哪个有李妈妈家的两个孙子壮实?也没有这么皮实,”齐氏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孩子,满眼艳羡,“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孟氏心里一颤,觑了叶睐娘一眼,看她正在留心听李妈妈和李子说话,陪笑道,“四婶莫要心急,六弟和弟妹成亲不过月余,又一直家里家外的忙,等到了西安万事安定,到时候,婶子清等着好消息吧~”
“你这个人啊,以前以为是个闷葫芦性子,谁知一出来,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齐氏想想也是,自成亲后,儿子和媳妇让那李景玢折腾的都没有几天安生日子过,要是进门喜,这时候且有的愁呢,倒不如等一切安稳了,平平安安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李妈妈,你和李子嘀咕什么呢?”叶睐娘已经被李妈妈和李子的窃窃私语吸引,根本不知道这边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事,我们就瞎聊闲话,”李妈妈面上一僵,“奴婢去看看那几个孩子可摸上鱼来了没?”
“他们看着那两个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心去摸鱼?顶多就是些小猫鱼儿,抓上来猫都不吃,”叶睐娘不动声色,准备先问问李子,她可是听到她们在说桃子。
“你也去洗吧,洗好过来陪我说话,”叶睐娘待李子将帐子放下,这地方一切都好,就是夏日蚊虫太多。
自家小姐平日看着什么都不管,其实想知道的没有一样能瞒得了,“您先问吧,反正这事也瞒不住您,我今天也是想跟李妈妈讨主意来着。”李子在叶睐娘床前脚榻上坐下。
“桃子怎么了?我就在想,她平日最疯的,怎么忽然就不到庄子上来了,府里到底有什么事?”让她放不下心来?叶睐娘悠悠问道。
“这个,”李子有些语塞,半晌才道,“桃子有些痴念头,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子啧啧嘴,叶睐娘之所以和离,除了恨贾连城不惜福欺骗自己之外,最大的缘故也是不肯与人共侍一夫,而桃子的心思,若是让主子知道了,怕是会寒心的,可这丫头的心走到那里了,也只有小姐出面才能拦的住。
“桃子可是看上了哪个?”这丫头小脸儿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睐娘扑哧一笑,“还是你准备跟她做个伴儿?”桃李二人都是洛阳人,若是想在洛阳定居,虽然自己孤单些,但也要遂了二人的心思。
“小姐~”李子脸更红了,“奴婢可没有,奴婢想着这辈子就跟着小姐,将来您看哪个那个奴才可用,就将奴婢指了他,奴婢仍然服侍在小姐身边!”叶睐娘身边除了桃子也就是自己最亲近了,又是西院出来的,李子没有亲人,打定了主意要追随主子一生的,何况只要有叶睐娘在,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只是桃子的事,奴婢不知道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