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市是一个滨海小市,市区人口才80万,但它依靠滨海的优势,大力发展渔业,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十分发达的经济大市。连刚是市渔业总公司的董事长,坐拥上亿资产,他的渔业也成了市的龙头企业,深受市领导的器重和青睐。
朱副局长立即打电话给连刚,说长江市来了两个警察找他,想了解他儿子失踪的具体情况,连刚说他在家里,正准备去公司上班,叫他们去他家说,他在家里等候。
朱副局长亲自带他俩去连刚家,车子向郊区开车,将近半小时后,他们看到湛蓝的大海了。朱副局长指着窗外的一栋别墅说:你们看,那就是连刚的家。江一明看见左手边的远处有一座悬崖,悬崖像一只翘首而立的老虎,老虎的头上独立着一栋超大的别墅,向着大海眺望,悬崖下的海浪拍打着岸边,涌起千朵白色的浪花,下午的骄阳照在海面上,映出点点金光,景致十分宏伟壮观,按理说别墅里的主人应该过着非常滋润的日子,但有谁想到却有着失子之痛呢?
从公路到别墅是单行道,近一公里的路,路边种着各种繁花,在这仲夏里尽情盛开着,好像向客人炫耀着自己的姿色。按响连刚的门铃后,门自动打开了,是连刚的家保姆用遥控器开的门,保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长得像路边的花朵一样美丽质朴。
从大门到别墅的大厅还有50米路,连刚看见他们来了,急步走上前来,和他们紧紧握手,把他们引入大厅,保姆把所有的窗口都打开,海风一阵阵灌进来,十分凉爽。
连刚说他儿子很好吃,再不好吃的东西他都能吃上几口,从13岁开始就开始暴饮暴食,从不节制,也没法节制,他说一天到晚都感到肚子饿,永远吃不饱似的,身子一天天长胖,体重一天天增加,六七年来,他已经从70多斤增加到180斤,去年12月下旬,他在酒店的餐桌上当着香港的客人狂吃猛喝,他妈妈说他两句,叫他别吃那么多,他十分郁闷,当着客人和他妈妈顶起嘴来,我也生气了,训他几句,他立即放下碗筷,一声不吭地跑出酒店。当时我们以为儿子很快就会回家,可是到了深夜12点,他还没有回家,我开始担心了,打他手机,却关机了,从此再也没有儿子的音讯,唉,我想现在肯定凶多吉少。
江一明心里明白3号尸骨十有八九是连小松,但为了得到验证,他俩还是从连刚家带回了连小松的检材和照片,交给罗进处理。
左丽和小克也已经从江西资溪的杨家村回队了,他俩把情况向江一明汇报:杨家村的失踪者叫李三山,他是和同学一起去西藏旅游,在拉萨和同学分开的,李三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探险者,他才17岁,却对印度古国有着强烈的向往,他说他要偷渡到印度去,叫同学陪他一起去,但他同学不去,说那是犯法的,叫他也别去,但李三山执意要去,他同学拉不住他,只好让他自己去了,结果从此一去不复返,他父亲是个农民,等了半个月之后,没有任何消息,预感到儿子凶多吉少,于是在当地派出所报警了。他俩也带回了李三山的检材,但估计李三山不是3号尸骨。
连小松的DNA出来了,和3号尸骨的相符,因此3号尸骨被确认了。根据连刚讲,连小松在学校因为很大方,经常请同学吃喝玩乐,人缘很好,虽然有钱,但从来没有在班级里称王称霸的想法,所以也就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可能有人对他痛下杀手呢?
连小松没有得罪人,并不代表连刚没有得罪人,都说商场如战场,商战是残酷的,因此也就难免得罪人。
江一明决定再去深海市一趟,找连刚了解情况,这时王局却叫他去接待从省厅派下来任市局的刑侦副局长,因为分管刑侦的杨副局长死后的一年多里,刑侦副局长都由王局兼任,当时局党委想让江一明代任刑侦副局长,但省厅认为江一明太年轻,刑侦队伍提倡年轻化,但不是年轻化。
王局也曾经问江一明,关于任刑侦副局长的事,江一明坚决反对,理由一是自己太年轻,还没有成家立业,根本不适合当副局长,二是他喜欢搞刑侦,不喜欢当领导,整天和各种官员应酬,会把业务荒废了。王局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也不强求,让一个33岁的刑警当局长确实是年轻了一些。
王局叫江一明陪他去机场接新任的副局长,他很乐意地接受了。因此去深海市只能让吴江和小克一起去了。
吴江到了深海之后,直接去了连刚的海滨别墅,他俩到连刚家时,他正好在午睡,是连刚的老婆接待他们,连刚的老婆显然比连刚要年轻很多,可能是保养得好的原因吧,虽然孩子已经17岁了,但像才30左右的少妇,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身材婀娜多姿,走在街上许多男人还会认为她个少女,但眉宇之间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丝忧郁,才发觉她是个有阅历的女人,或许这一丝忧郁是因为儿子失踪造成的?
吴江怕她受不了打击,并没有告诉她,她的儿子已经成为一堆白骨,准确地说应该是半堆白骨,于是他就和她慢慢聊着,想从侧面了解连刚生意上来往的人之中,有没有嫌疑人。但她说她很少过问老公的事,老公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一个小时后,连刚睡醒了,走下楼梯时,看见吴江他俩来了,快步走过来,看到茶几上的残茶和烟蒂,知道他俩已经来了一些时候了,便叱问他老婆为什么不叫醒他?他老婆唯唯诺诺地解释了一番后,坐到边上看电视了。
吴江把他儿子的情况跟他说了,他一愣,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显然他的心理素质很好,毕竟是在商场拼搏20多年的人,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但是他老婆一听到这个消息,突然惨叫一声,然后瘫倒在沙发上,保姆立即跑上来,用酒精洒在她额上,使劲把她搓揉,又不停地拍着她的胸口,这时她才缓过神来,连刚叫保姆把她弄到床上去,打电话叫他的家庭医生快点赶来。
连刚问:“吴警官,你们能确认我儿子已经死了?”
“是的,科学是不会说谎的,你儿子头发的DNA和3号尸骨的DNA相同,DNA就像树叶一样,没有完全相同的,你应该知道这些常识。”吴江真诚地看着他说。
“我也预感儿子已经不在人间了,要不他肯定会打电话回家,他从小被我们宠着,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唉——可惜我千万家财他无福享受啊,可是谁会这么狠心去杀害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呢?”连刚的眉头深深地纠结着,脸色十分苍白,内心巨大的痛苦在脸上流露出来。
“这也正是我们想要调查的,我们也是为此来走访你们,你在商场上得罪过什么人?”
连刚想了想说:“我在商场奋战了20多年,是不少得罪人,但是,他们会把气出在我儿子身上吗?”
“很难说,很多罪犯很不理智,常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记恨在心,随着他境遇越来越糟糕,他会把气撒在多年前的冤家身上,谈谈你得罪过谁吧?”
“这些年来,我走正当的生意路,我想没有得罪谁,但是,我年轻时,经常和街上的小混混称兄道弟,利用暴力经营过非法生意,记得有一次,我们为了取得灌水湾沙滩的开发权,把一个最有力的竞争对手给打残了,后来我们陪给对方5万医疗费,同时也拿到了开发权,不瞒你说,我的原始资本积累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请你把对方的一些情况说说。”
“1995年,市场不怎么规范,大部分利润丰厚的生意都由政府官员和黑道老大操纵着,对方是一个正当的生意人,名叫真义,被我们几个小兄弟打残之后,赶出了深海,但他临走前放风给我说,这一辈子将把报仇当作首要使命,不搞倒我,他死不瞑目,我听了,就当他是放屁,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后来又听说他流浪在长江街头,穷得沿街乞讨,根本不成人样,再后来……再后来就没有他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