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奉先承家那儿子说婉姬了,这些碎嘴娘们,看不惯。”肖宝络拍了下桌子,“我娘多好一个人,从不为难人,也不知道拒绝人,给谁家都好脸,我们家那些邻居就仗着她人好,没少欺负她,说她的闲话,还骂她,我当然看不惯,打不过也要收拾了他们……”
老皇帝的脸淡了下来,“你娘以前不好过啊?”
“好过什么?都骂她克夫不要脸,说我们家的钱财都是她偷来的,还骂我狗杂种……”肖宝络说着又是气得直喘气,胸脯起伏不停,“我娘不就是漂亮了点,有钱了点吗?那都是我爹留给我们的,他们凭什么这么说她?”
老皇帝听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没了话。
想起以前,肖宝络这时候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拿袖子遮住了脸,“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您有事明天再叫我。”
说着拦着眼就往外冲,那没走的御林军统领身手极好,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撞上柱子。
在老皇帝的示意下,那郭统领带走了肖宝络。
他们走后,这厢,老皇帝看向了一直低头不语的宣仲安。
“当年,送走他们的是你祖父罢?”老皇帝开了口。
“是。”
“都二十年了。”
“是。”宣仲安低低地附和了一句。
“钱是你祖父给的?”当时公主府也没什么了,有的都让他收起来了,就是怕她跑。
“是。”
皇帝很久都没说话,宣仲安低着头,也就没看到老皇帝眼中的泪。
他这一生啊,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那个最初最不会为难他,也不知道拒绝他的表姐了,她给了他想要的温柔,末了却被他侵害得遍体鳞伤,连一文钱都没带走……
“你啊,还好像了你祖父……”想起了以前,想着宣仲安到底还是用心赔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办的,老皇帝也就不太想太为难他了,道:“你之前说的事,朕准了,回头朕就跟太子说,让他再另找个说亲的。”
“谢圣上恩典!”宣仲安掀袍,跪下,朝老皇帝磕了个头。
“起来罢。”老皇帝对宣家的那口气,此时才算是真正平歇了大半下来,剩下的那点,也仅仅只是对宣宏道那一个人纯粹的厌恶罢了。
“谢圣上。”宣仲安站了起来。
“回吧,朕也有事。”老皇帝站了起来,想去看看宝络。
“是。”
宣仲安先行退出了宫殿,回去的路上,他突然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跳到了地上,吓得赶车的阿参连忙收住了马。
“长公子?”
宣仲安收回了朝东边看的眼,在阿莫的相扶下,又上了马车。
这一次他没有进去,而是坐在斩的边沿,问赶路的阿参,“你说,你们公子我是不是没用了点?”
“公子何出此言?”阿参的脸胀红一片,“小的就没见过比您更智勇双全之人。”
“呵。”宣仲安轻笑了一眼,眼里一片冰冷。
智勇双全?什么智勇双全。
不过,他现在不能对奉家如何,但也可以慢慢来了。
许双婉也是当天就从她家长公子那里,知道了肖宝络为她出气,把奉家那位大公子大揍一顿,还把右相大人也逼得不得不出门,末了连御林军都出去了的事。
奉家算不上头等勋贵出身,不是皇家亲戚,也无公侯之位可承,可“长位”都可不尊,奉家的长子长孙,也就只能称为大老爷大公子罢了。
奉家以前本只是一家士大夫家的家臣,算是那家士大夫家的家人亲戚,但士大夫上面有卿大夫,卿大夫上面有公侯王族,只是在大韦高祖那身份分明的勋贵身份慢慢削落了下来,到如今,只是士大夫家出身的奉家成了一国之相之后,也把以往的很多王侯勋贵踩在了脚下。
换以前,归德侯府这等人家,也不是奉家这等人家能随意说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