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是罢,那我等一等。”霍四夫人见她居然横了心,干脆把话放出来了。
许双婉见此,也是微笑了一下。
她要等,那就等罢,侯府还是能送得起几盏茶招待的。
霍四夫人也当真是个等起的,她是上午来的,等到了中午,她还在侯府用了午膳,等问起侯府的少夫人她婆母醒没醒时,她说话也是好声好气。
听到还没醒,睡得甚沉的回复,她也只是微微一笑,道:“那我再等等。”
她就不信,等一天都不让她见。
在她看来,这侯府少夫人当真是在自掘坟墓,她现在拦她有多久,回头她的过就有多深,真真是一点眼见都没有。
许双婉见她不走,想了想便道:“那明日您再来?”
“明日不会也恰好吃了药,睡着了吧?”霍四夫人温温和和地笑道。
“母亲向来身子不太好。”许双婉歉意一笑。
“没听说有这般不好啊。”霍四夫人看着腿上的裙子,扬手拂了拂,漫不经心地道,“这天天昏昏沉沉的,要不是知道你是个贤惠的,小小年纪一嫁进来就替她分忧当了家,我还当她吃了晕药呢,这大半天都不见她醒的。”
这大家夫人,就是不一般,气起人来说话都是好声好气,声音不见起伏的,许双婉这也是有样学样,点了点头道:“还好您不这般认为,那您要是明日不来,那今日再等等罢。”
说到这,两人之间对奕的这火药味已经浓了,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霍四夫人也是仗着有霍家,不打算退步,她心里早等起了一股火来,今日不把这侯府少夫人的脸撕破了,她就没打算回去。
许双婉这厢也绝不可能让她见婆母,她婆母那个人,说她心善,她是心善,但许双婉非常清楚,比起真正的心善,她婆母更为喜欢那种被人称道她心善的感觉,被人抬高几句,奉承几句,她就会觉得对方是再好不过的好人,先前跟她解释过的那些事她就会一个字都会不记得了,承诺过的坚定立场也会全然抛到脑后,会觉得对方说的再有道理不过。
她太容易被人影响了,尤其以前不理会她的人,突然对她殷切热情了起来,她只会更唯命是从。
不是许双婉怀疑婆母对她不好,而是她确信婆母在霍家人的巧舌之下,深信她儿子纳一个妾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好事,到时候要是她还反过来劝她,许双婉也不知道她这孝顺媳妇还能不能当得下去。
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到时候,家中再和睦,也会不睦了,这家中真的就要闹笑话了,到时候再进一个像霍莹一样性子的妾,就是她再有手段压制,除非进来就把人打死了绝了后患,要不也不可能不出事,这侯府不天天鸡飞狗跳才怪,至于到那时候,她婆母再哭着说怎么就让这样的人进了侯府的门,也晚了。
她已预见到以后,所以就算她当不成这个贤妇了,可能以后她身上还会因此有关于此的闲言碎语,她也认了。
她就等着这天黑,再送霍四夫人出门。
她明天来,她就不用这个法子了,干脆自己也托病,让人进不了门。
要是后天再来,她再想法子就是,反正这人是绝不能让她见的,至于那些风言风语,她担着就是。
她既然敢做,也就不怕不敢当了。
许双婉是下了决定就不会畏首畏尾的人,比起霍四夫人装出来的淡定来,她倒是真的打心底地从容不迫,还给霍四夫人体贴地安排了客房小院午睡,等到午睡过后,还着下人给她送去了精致的点心。
不过,她想的天黑送霍四夫人出门没成,下午还没天黑,她家长公子就回来了,等她听说长公子去见霍四夫人的时候,人已经回来一会了,等她过去找人,就见她家长公子陪着霍四夫人出了小院的门。
她一过去,只见她家背着手的长公子边走边跟霍四夫人道:“您来的意思,我也知道了,只是这霍莹是什么性子,您家里的人也是心里有数的,您家这要送来不是结亲,是结仇啊,您家不怕送女为妾当奴没脸面,丢死个人,我怕我侯府那些被她辱骂过的列祖列宗从地底下跳起来骂我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宣家的长公子说起话来,只比他家少夫人更难听,更恶毒,这厢他对霍四夫人那张青黑的脸熟视无睹,见她停下来不走了,他也是停了下来,还朝他家已经到了的少夫人笑了笑,这才转过头接着道:“这美人啊,我也喜欢,像我家少夫人,要是不长得漂亮,我也不会娶她,但您家那个姑娘算个什么东西,您跟我说说,您自家的人都嫌她疯疯颠颠要把她处置了,这处置就处置罢了,怎么就把她送到我侯府来了,让我侯府替您家解决这个麻烦呢?所以我说啊……”
他还叫上了少夫人,把她拉到了他面前,替她挡住了那吹向她的风,道:“婉婉,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霍家送个疯女过来,这哪是什么结亲,这是要跟我侯府结仇啊?”
长公子这话委实是很难听了,丧心病狂到了极点,他身为一介公子和当朝尚书,这等话他随口就说了出来,许双婉也不知为何,可能是风太大吹的,她的脸也是红了起来,朝气得发抖了的霍四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风太大了,您快急走两步,等上了轿就好了。”
她真的是他们家说话还比较客气的,霍家的夫人就不要嫌她不解人意了,她家长公子出马,那才真正叫给人难堪。
他才是那个丝毫不介意跟霍家结仇的人,他正兴奋地等着跟太子撕破脸,跟霍家斗得风生水起,去圣上那讨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