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先皇在帮他吗?真是笑话,若是没有父皇的默许,你以为我能如此顺利?”苏澈继续说道,“当年皇贵妃之死根本就不是病入膏肓所致……”
陈蓉听着他所说的一切,并未露出苏澈期待的惊慌,一张美艳若玫瑰的脸上带着冷冷的嘲讽,“是呢,贵妃是中毒。”
“你知道?”苏澈一怔,所期待看到的神色却出现在了自己脸上。
“我猜也猜得到……当年先皇哪里是伤心,才不见的太子,他是忌讳,所以即便后来勉强恢复成从前,也就是带着疏离……当年贵妃定是和先皇有了龉龌,甚至用自己的一条性命也不能缓和,终是牵连了自己的儿子……”陈蓉说到一半蓦地顿住,侧头问道,“可是贵妃心有他人,被先皇发现了?”
苏澈望着眼前女子,几乎像是见鬼一般,之前所竭力保持的淡然和风雅荡然无存,指着她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父皇不可能告诉你这些,你——”
陈蓉见状,低低笑了起来,“果然被我猜中了,没人和我说,只是这情形似曾相识罢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眼前却浮现出一个绿衣身影来。
“你娘爱上别人又不怪你,你爹怎么这么狠心?”
“爱屋及乌,恨屋也能及乌吧!”
“那你怪你爹吗?这么多年如此苛待于你……还险些害得你身首异处?”
“他虽然这么多年不曾疼顾过我,到底也没真的害了我性命……情之一物,实在难以说对错,我爹心中也很是凄苦吧……”
“……”
“如今我已没有爹娘了,承蒙小姐不弃,千枢阁日后愿为小姐马首是瞻。”
话犹在耳,人却已不再……陈蓉正自出神,只觉被人拍了拍肩膀,“嗯?”
苏澈脸上犹带着震惊,望着陈蓉欲言又止,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陈蓉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那上边早已一片温热,自己不知何时竟是哭了。
“触景伤情了?”苏澈挑了挑眉。
陈蓉刻意略掉他的的话头,反问道:“你想不想东山再起?”
“朕并未彻底失败,何来再起?”苏澈道。
“你也不必将我一军,你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陈蓉望着他一字字道。
“皇后,朕虽然被灌了点散功的药酒,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还是有能力喊来侍卫,让你白跑一趟——”苏澈话音未落,只觉头晕眼花起来,接着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你——”
望着委顿在地的男子,陈蓉道:“皇上以为臣妾真的这么悠闲,站在此处和你话家常?”
她说着,随手摘下一片竹叶,以食指和中指夹住,放于唇畔处吹了起来,竹叶柔韧,作为叶笛其声音便也幽咽低沉,若有似无,仿佛美人垂泣般,如泣如诉。
随着叶笛声起,本来委顿在地的苏澈竟然缓缓站了起来,但见他低垂着脑袋,双臂无力下垂,唯一双腿脚随着陈蓉的步伐亦步亦趋而行,远远望去,仿佛一尊被人捏着提线的木偶。
空旷无人的竹林间,大红衣裙的女子吹奏者清冷幽咽的叶笛,身后明黄衣衫的男子行尸走肉般跟随其后,薄雾霭霭间,宛如山鬼夜行,甚是诡异。
陈蓉一路大大方方的走,所到之处但凡有侍卫当值的,不知为何一见她走来便纷纷倒地不醒。
她视若不见,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叶笛之下,连同着身后之人,也随着音调的节奏晃动着僵直的身体,诡异中透着渗人。
忽然,陈蓉的步伐一顿,叶笛自唇畔轻巧拿了开,于是身后的身影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软倒了下去。
冷月早已有一半隐入云层,月华消退,黎明即将到来,时间已所剩不多,怎奈前路却被人挡了住。
陈蓉望向眼前之人,入目的是一抹纤瘦的背影,绛紫色的华服宽大拖地衬得他挺直的身子修长漂亮,只是周身散发着一股异于平日的凛然。
“你若真决定如此做,就不该还对大武的子民心存不忍。”苏易背对着陈蓉开口,仿佛只要一回头,便无法再开口一般。
“我何曾不忍?”陈蓉把玩着手中的竹叶,看似漫不经心,眼底却有一丝慌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