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冷静啊。”
“对对对,程慈,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
“他是解元,他是夫子最喜欢的学生,程慈,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一起骑马的几个俊朗少年不远处,原本只是打算看戏,现在看到程慈的动作,顿时都慌了,这要是程慈真的把谢惓打了,那他们惨了,程家大姐姐不得都把他们撕了。
伺候程慈的小厮也急急忙忙奔过去,生怕他家小少爷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谢惓揍了。
之前的谣传总归是谣传,要是今天公子把谣言坐实了,不仅自己要完蛋,公子也得跪祠堂,被老爷打手心。
“你们说什么呢?”
宋邑语气训斥,目光却盯着程慈,只要他有所行动,自己马上冲上去阻止。
“我东西丢了,过来寻。”
谢惓对程小少爷的时候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语气多了几分熟稔,说话字词也多了些。
“哦,”
程慈应了声,对着谢惓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书院的时候,谢惓为人冷峻,不喜多言,说话一句是一句,没一句是废话,夫子们又喜欢他,同窗不少人也喜欢他。
程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惓的场景,
少年掀开青灰色卷帘,从马车上下来,抬眸往上看,深邃的眼眸似藏着星辰大海,白净俊俏的面容在秋日阳光和漫山遍野的枫林映衬下,如谪仙入世。
他脊背挺拔,身形高挑匀称,穿着月牙白暗纹圆领襕衫,转身和马车旁的书童说了什么,接过书童手里的书箱拾级而上。
他们书院建在山上,不管是皇族贵胄、还是寒门书生,到了书院山脚下都需要步行上山,上山的路是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头的石阶,石阶两旁是山林树木,秋风席卷,漫山遍野树木如凤凰浴火重生,从山脚下红到山顶。
谢惓缓步而上,从山林间穿越而上,一步一步像是踩在程慈心上,程慈决定要和这位新同窗成为好友!
可惜,现实非所愿。
谢惓见程慈站在自己面前不说话,算算时辰,他该离开了。
“谢某还有事,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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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惓朝后面拱手,再朝程慈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他要回停州。
就算此时回去只能看到爹娘的牌位,他也得回去。
上一世,谢惓也被砸晕了,但是他中途没有醒来,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他匆匆忙忙找到行李就往码头去。
头上的伤没好,他晕船严重,到停州他就病了。
在床上躺了几个月,等身体康健之时,他爹娘的事已经成定局,蜡烛倒了点着菱纱,火势太大,二进的院子直接烧成灰烬,谢惓爹娘尸骨无存,最后是做了个衣冠冢。
可是后来,谢惓三年科考屡试不第,第四年好不容易考中,是今上亲点探花,然而那一年的科考被查出有人舞弊,涉事者被斩杀,没有牵涉的人名次被除,绝望之下,谢惓回到停州,他才知道自己爹娘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你要去哪,不回书院吗?”
程慈见谢惓走的方向和进城完全相反,往前走了一步,询问道。
“我要回停州,”
谢惓挥了挥手,步履不停,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密林狭道上。
“回停州干什么,而且走得这么突然,书院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程慈嘀咕几句,在宋邑的呼喊下,上马和他们一起回去了。
谢惓坐了五天船,又骑了一天马,终于回到停州。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地方,只是那座二进小院子成了一片灰烬,烧得漆黑的房梁横七竖八的搭着,地上全是黑色的砖石、木灰,
“谢惓,你回来了。”
“罗姨母,”
谢惓侧头拱手,被称为罗姨母的妇女一身青绿襦裙,她望着谢惓,见谢惓眼边红了一圈,唇边轻轻溢出一声叹息,“别太难过,你爹娘……他们会走得不安心的。”
“我知道,谢谢罗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