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公子,就是动手,我也要说……其实时至今日,埋怨甚至痛恨你爸的都不在少数,别看你爸已经过世,他们如果发起疯来,没准要找你和你哥的麻烦……”
“你父亲很爱他的哥哥,为了家庭和睦选择远离纷争……却带来了更大的矛盾和混乱!”
“看看古代的皇权之争吧,那些主动放弃帝位的皇子,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不得善终的也并非少数……”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父母遭遇的那场车祸,会不会是宋知书找人下的手?”
“那么多血淋淋的教训啊……都足以证明,你父亲当年的退出,就是最失败最错误的选择!有些人,终生都是白眼狼,永远都不可能喂饱……只有死了,才能安心!”
“财帛动人心啊,就是亲兄弟也不得不防……”
石树平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像是一只很久没有烧过水的老茶壶,突然坐在火上终于能够一泄多年来的愤慨……
我们来的时候天光还有余亮,走的时候天色已全黑了。
小巷里又没有灯,只能靠头顶微弱的月光照明,一群人噼里啪啦地走着,始终沉默不语、一声不吭。
直到出了小巷,来到车队的旁边。
楚洪福才说道:“宋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去我那里暂时过上一夜?”
“不了。”我摇摇头:“我还是回云城,随后有机会再见面吧。”
“嗯,回程的高铁票买了吗?”
“买了,最后一班。”
“行,那我送你过去。”楚洪福顿了顿,又说:“宋董,关于你父亲的事情还有什么疑问吗?”
“暂时没有,感谢你了楚总。”我主动伸出手去。
“没事,举手之劳!接下来,我也能安心对付江城和大岩了!”楚洪福呼了口气。
“嗯,有计划没?”我又问道。
“有的。”
“那就好!”
我握住楚洪福的手:“祝你成功。”
接下来,楚洪福便送我们去高铁站。
当然,梁国伟和罗家明等人走了,我在站里转了一圈便前往卫生间,小桂子已经在这等了一个下午,当即又将我伪装成了江城的样子。
……
我们离开以后,石树平仍旧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小院之中仍旧一片狼藉,那些锅碗瓢盆和碎掉的桌椅无人收拾。淡淡的月华倾洒下来,石树平的脸略显阴沉,不知正在思索什么。
脚边是那些名贵的礼品,地上还有一个颇为丰厚的红包,但他看都没看一眼,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晃晃悠悠的醉汉走了进来。
他是附近赫赫有名的流氓——没错,村子都穷成这样了,也还是有流氓这种生物——打街骂巷是常有的事,踹寡妇门、挖绝户坟、欺负孤寡老人更是家常便饭。
“老石,听说你家今天挺热闹啊……来了好几拨人,怎么回事?”醉汉打着饱嗝,一边走一边靠近。
石树平没有说话,整个人仿佛冻住一样,成了一具没有感情的冰雕。
“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啊?”醉汉踉踉跄跄,“老东西,有钱没,给我拿一点花,我想出去买酒……”
石树平还是没有动弹,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妈的,你哑巴啦?”来到石树平的身前,醉汉抓着他的衣领晃动,“听说你以前是超级大富豪,几百块钱不会都拿不出来吧?快点啊,不要逼我动手……”
石树平还是不吭声,好像没看到他一样。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每次不打你几下就不掏钱……”醉汉又打了个饱嗝,随即握起砂锅大的拳头要砸下去。
“你的脚底下就有钱。”石树平终于开口。
醉汉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一个硕大的红包,以及一堆花花绿绿、包装完好的礼品,当即兴奋地捡起来。
“哈哈哈,这么多!”看到里面崭新的票子,醉汉无比兴奋,又将一堆礼品提起,“不错啊老石,今天来亲戚啦?行,我拿走了,今天这顿打就免了吧……”
醉汉打着饱嗝,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