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罗艺将军是阿史那家族的朋友,一直和我们相安无事!”阿史那骨托鲁再次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但这回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向外拔刀‘怪不得最近几日同来的奚族武士个个心神不宁,想必是他们已经听到了什么消息’一股冷汗,悄悄地在他的背上向下流,从脊柱一直流到马鞍顶出安乐郡后,翻过燕山便是奚族的传统牧场,过了奚族的牧场便是托纥臣,前任设阿史那却禺和他二人经营了多年的老巢
人马都披有厚甲的虎贲铁骑一直就是突厥武士心中的恶梦,即便双方正面交锋,阿史那骨托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现在从濡水到太弥河的方圆千里之间,每个部落里留下看家的全是些老弱妇孺
“罗艺将军是阿史那家族的朋友,但他毕竟是我汉人,血浓于水你不入侵中原,他自然和你相安无事!看看你们在这里都做了什么,如果我带人在草原上造同样的孽,即便没进入你的领地,你会无动于衷么?”旭子接下来的话,更让阿史那骨托鲁头大三尺
四下里全是焦土,塞上联军将雁门郡四十余城当作了杀戮和抢劫的乐园每下一城,他们尽情地屠戮,尽情发泄没有人想过维持一下军纪,被杀的不是他们的族人,他们犯不着为此操心
同理,如果虎贲大将军罗艺挥师塞上,东塞诸胡也不是他们的族人况且,由大将军杨爽训练出来的虎贲铁骑一直有着残暴之名想想草原上处处都是黑烟的场景,阿史那骨托鲁的身体就直发软,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柔和了不少
“罗艺将是我们突厥人的好朋友!”他用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语气再度强调这份交情是打出来的,当年罗艺跟着杨爽跟突厥人打了无数仗,直接导致了突厥分为东西两部后来大隋和东突厥启民可汗结亲,一道击败了西突厥阿史那家族能有今天的辉煌,可以说与大隋的支持密不可分同时,大隋一些边军将领也与阿史那家族的一些英雄成了朋友,私下里书信往来不断
罗艺有不臣之心,阿史那骨托鲁对这一点很清楚最近几年,突厥一直在向罗艺所辖的地区大量输入战马但阿史那骨托鲁却无法保证罗艺会对联军在雁门的行为无动于衷,正如旭子所强调,罗艺将军毕竟是汉人
一边是利害相关的‘友谊’,一边是与生俱来的血脉亲情,阿史那骨托鲁吃不准对方会选择什么而令他感到惊恐地是,对面的隋将好像还有其他棋子隐藏在掌心,根本不止罗艺这一路
“你可以等等看,我不勉强你!”旭子轻轻地吹了声口哨,甘罗跳出女主人的怀抱,在骨托鲁惊诧的目光中,快速跑到了黑风脚下特勒骠无法忍受狼身上的血腥味道,不住地打响鼻抗议,旭子却不肯再迁就他,用力拉紧了缰绳
一人,一马,一狼,静立在秋天的阳光下阿史那骨托鲁突然发现自己很虚弱,虚弱得几乎在对方面前难以抬头‘陶阔脱丝无法控制银狼王,附离才是真正的神选!’事实摆在他面前,不由得他不退让
“我如果单独撤军,就会成为所有突厥人的公敌回到草原,始毕可汗肯定第一个要征讨我!”他一边擦拭掌心的冷汗,一边呻吟“我,我不能为了一头圣狼,而出卖自己的家族!”
“你不是出卖,而是帮助!帮助家族免于灾难”旭子在马背上俯身,拍了拍甘罗的头,然后指了指陶阔脱丝得到男主人允许的甘罗再次跑向了女主人,根本不在乎阿史那骨托鲁的脸色有多难看
“知道刘季真这个人么?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旭子向阿史那骨托鲁示够了威,重新在马背上将身体坐正
“你说的是一阵风?”阿史那骨托鲁愈发紧张,对方每说一句话,他心里都像被砸入了一根楔子他突然很后悔前来跟李旭交涉,早知道这样的结果,还不如直接挥师攻城那样虽然也可能是一场惨败,过程中却不像现在这样绝望
“他自己说,他是呼韩邪大单于的后人草原的真正主人!”旭子点点头,笑着抛出另一个让人闭不上嘴巴的消息
“长生天!”阿史那骨脱鲁恨得简直想打自己嘴巴“那个叫附离的汉人不可轻视,能不与他交锋,尽量不跟他交锋”他记起却禺曾经的叮嘱,却明白悔之已晚
呼韩邪大单于的名字草原上无人不晓,他是一个现在已经衰亡,当时强大无比的民族,匈奴族的可汗从血统上分,无论是突厥、室韦还是契丹,都传承了一部分匈奴人的血统所以无论刘季真的匈奴大单于之后的血统是真的还是编纂出来的,只要他亮出这个旗号,肯定能把草原搅得一片大乱
而刘季真的残暴之名更甚于罗艺虎贲铁骑虽然凶悍,毕竟是大隋的正规边军刘季真麾下却是一窝马贼,一窝走到哪里抢到哪里的疯子!
“假的,他姓刘,根本不是匈奴人的姓!”骨托鲁听见自己的声音,感觉到里面充满了绝望
旭子没有反驳,只是还以微笑双方都明白这个笑容包含着什么意思,当年建立后汉的刘渊便姓刘他是纯正的匈奴人,冒顿单于之子,根本与汉人没有半点关系至今,大隋境内有无数刘姓家族,便来源于这一血脉
“你到底想干什么?”骨托鲁终于发现自己是在和传说中的恶鬼打交道,悲愤地吼叫
“等,你和我一起等,不出五天,始毕可汗就能得知刘季真和罗艺已经出塞的消息他们两个攻击的不光是你的领地,其他几个可汗也会受到威胁到时候,是否向始毕可汗建议退兵,你们自己决定!”
旭子笑了笑,给出了一个非常体贴的答案,“对你而言,提建议不会有任何风险只要联军退出长城,你就算履行的退兵的承诺!”说完,他再次打了个呼哨,同时拨转马头
甘罗电一般跑了过来,跟在了主人身后陶阔脱丝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丈夫,满脸歉然看到妻子脸上的表情,阿史那骨托鲁知道自己已经输干净了,苦笑着追出几步,“等等,李将军,附离兄弟,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
“说罢!”旭子带住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