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樵根本就不相信这马车夫说的话。商人,无利不起早,既然没有利,干什么还弄这一车车的货,往甘肃镇运?
这不是傻吗?又没有人把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逼你们。
还别说,虽然没有人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但是有人把刀架在了他们家人的脖子上。
“不瞒道长,我们也不想运,可是没办法。”马车夫又叹了口气,“我们商队,上到队长,下到队员,全都家住甘肃镇。我们家人的小命可被人家攥着呢!而且,这一车车的货物,也不是什么茶叶、香料之类的。”
“那你们这车上运的是什么?别告诉我,让我猜猜!”张老樵说道,“可是那一个个的塑金佛像?”
马车夫听完张老樵的话,苦笑了一下,说道:“道长真是明察秋毫,这车上确实大部分都是塑金佛像。除了塑金佛像,还有赭黄色的布匹。”
“既然说到这,我也无所谓了。”马车夫继续道,“想必道长也知道,这赭黄色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颜色,民间私有,那可是要杀头的。”
“你们不怕杀头?”
“我们当然怕杀头,但是更怕家人被杀头。”马车夫哀叹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马车夫用手一指这天地,说道:“您一路也看到了,这来往的商队,其实大部分都是为甘肃镇运这塑金佛像和赭黄色布匹的。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什么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讲,都是空谈。我们是小人物,只是历史洪流中可有可无的蝼蚁,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张老樵沉默了。
他望向远处的沙丘,沙山如海,残阳如血。
那巨大的落日,像是冒油的咸蛋黄,正在逐渐消失。
“大家停止前进!”前方不远处,商队队长的声音传来,“我们就地起灶,埋锅造饭,然后夜间就在此地过夜!”
只见一辆辆马车听到命令后,纷纷停下。商队队员们,拿出随身携带的灶具,开始做起饭来。
“道长,队长发话了,咱们今夜就在此地过夜了。”马车夫跳下马车,说道:“真是委屈您了,跟我们这些人一路同行。”
“不委屈。”张老樵摆了摆手,“要说委屈,车厢里那位姑奶奶才委屈,一个女儿家,不容易。”
“樵老,说什么呢?又在背后编排我!我可不是那娇生惯养的人。”宛儿一掀车帘,从车厢中走了出来,“给您,接着,一会儿熬汤喝。”
宛儿丢过来一袋东西。
“这是何物?”张老樵伸手接过后,问道。
“打开您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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