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病房顿时鸡飞狗跳。
“吴真,住手,我们好心好意来看你和你哥,你就这样对我们?”吴月反应过来,抱住吴真,开始一直以来的道德教育。
吴月瞄到病房口围满了人,声色一凄,趁此机会站在道德制高点。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吴真一咬牙,她本身就长得极美,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活灵活现,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人长得美就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全停在她身上,移都移不开。
人群里,苏行比了个手势,悄然道,“开始录像。”
摄影师隐藏在人群中,开启了摄像机。
“你从小就这样,把别人好心当驴肝肺。我们是给你和你哥送钱来的,你们俩自己连夜跑了,爷爷奶奶一夜间老了好几岁。”吴月叹息,把吴真和吴轻闲推到忘恩负义的边缘。
“哼,你以为我没听到吗?你们是想我去给你们当童工,我才十四岁,就出落得这么漂亮,你们那个洗脚城,不就缺这种人美脑残的女孩任你们摆布吗?”吴真把这三人心中的小九九大大方方说出来,她本就是个少女模样,说话娇憨直率,可信度大幅度上升。
再加之逼未成年人去洗脚中心这种事……怎么看都是一出上升到刑事与伦理之间的大瓜。
由于平常对吴真这个能动手绝对不动脑的二愣子的死印象,舅舅一家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摊上了多大事。
吴月犹自狡辩,“就凭你这成绩,你这种闯祸的性格,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爷和奶抚养你俩有多累多辛苦,你难道不应该替他们分担一下吗?”
“月月,他俩还小,读书又没读多少,给他们讲了,也不能理解。”吴顺相貌堂堂,衣冠楚楚,强忍着痛,打断了女儿,“大家散了吧,这是我家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
“我哥当年十一岁就辍学养家,你们也是这样一套说辞呢!”吴真张扬的脸一扬,阻断了吃瓜群众们回去的念头。
“十一岁呀,啧啧,有没有人性啊。”
“不是说现在时兴什么义务教育,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忍心啊。”
“看那个男孩子,据说有遗传病,医都医不好那种。”
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
吴顺舅舅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哥,是你的选择吗?”吴真朝吴轻闲问了一句,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诚恳。
吴轻闲:“……”
“你当道士,很赚钱,这些年来的钱都被外公外婆拿去贴给这一家子。”吴真指着吴顺舅舅一家,“他做生意每做每亏,这么多年来一事无成……”
指了指舅妈手上的金戒指,“她天天打麻将,十赌九输,又喜欢穿金戴银。”
又指着一身淑女气质的吴月,“她从小到大学钢琴,学画画,学书法,学舞蹈……”
“哪样钱不是从你这里抠出来的!”
“你不要乱说,月月学这些的时候,你哥那小杂种才几岁!”舅妈气急败坏,叉着腰开炮,“你哥是你外公外婆捡来的,小时候吃我家的羹,喝我家的奶,纵使长大后赚几个小钱,我家拿回该要的那部分,也是应该的!”
说完,她趾高气昂地环视左右,这句话按理说是没错的,捡来的孩子是应该报恩。
很多人都这样认为着。
连吴轻闲也拉了拉吴真的袖子,他怕吴真再说下去,吃亏的是他们自己。
哪知吴真嘴角微勾,像只偷到了甜美小鱼干的猫咪,露出贼兮兮的笑。
“别以为这世界上就外公外婆和你们俩知道那个秘密……”吴真眨了眨眼睛。
舅妈和舅舅的神情立马就不对了,甚至舅舅吴顺还站过来,轻声威胁,“小真,不要让你外公外婆伤心,有些话不能乱说。”
“啧,不要每次都用外公外婆来威胁我,他们包庇你,我可不!我听到了!”吴真娇憨地摇了摇吴轻闲的手,“我刚刚说你们用轻闲哥的钱是有道理的,外婆捡到轻闲哥的时候,他被装在一个箱子里,箱子里全是钱!”
“你就是用那笔钱从镇里到了市里做生意,带着妻子女儿吃香的喝辣的,逼着轻闲哥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为你们赚钱,现在又来逼我。”
”轻闲哥有遗传病,外公外婆就把他关在屋里,让他自身自灭。如果不是我……不是我连夜把他背出来……”
少女说到这里,一揩眼角,那里眼泪早已泛滥成灾。
门口围了越来越多的人,这一家吸血鬼的故事,也让所有人看得叹为观止。
苏行在人群中,看着病房中央生动的少女。
她巧舌如簧、借力打力,把她舅父一家耍得团团转的同时,又夺得了最重要的舆论因素,说不定这一出,就能为她兄长筹措到医药费,能想出这样一石三鸟谋划的她……
苏行的心莫名地悄然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