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这样熬过来了。
小聚结束,两人并肩从咖啡馆走出来,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林雨的长发四处乱飞,林雨裹着身上的皮草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还得去公司。”黎初遥指了指就在咖啡店对面的公司大楼说。
“那好吧,我先走了哦。拜拜。”林雨抱了抱黎初遥,踩着她的高跟靴子,在风中摇曳着走了。
黎初遥浅笑着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身,踱向人行横道,红灯,高高的读秒灯一秒一秒地往后倒数着。寒风很大,黎初遥从咖啡厅出来时只是穿上了大衣,并没有系纽扣,风吹着她的衣摆剧烈地摆荡,额前的刘海儿也被吹得向后翻飞。她笔直地望向前方,脸上的浅笑渐渐消失,神色安静而冰冷,眼神空洞而漆黑,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层黑暗的雾霾之下……
韩子墨啊……
时隔多年,我已经快要记不清你的样子了,却依然记得你总是一副好像没有我就会死的虚伪模样。
我已经记不起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却依然记得你留给我的羞辱。
我已经记不起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只记得你不辞而别后留下的那些债主,他们的谩骂声吵得我好几年都无法安睡。
我以为一切已经过去,噩梦已经清醒,却没想到,一直到现在,只要听到你的名字,依然会像是被人当街扒光了衣服一样,那么难堪与愤怒、委屈与不甘。
韩子墨啊,这辈子,你一定要躲得好好的,一定不要回来!不然,我一定会……
黎初遥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双眼里,已经填满可怕的恨意。
(二)出界
“姐。”忽然,一声深切的呼唤传入黎初遥耳中。
嘈杂的世界忽然安静下来,杂乱又刺眼的车灯也瞬间变得柔和,黎初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缓缓转过身去,望着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着的那个漂亮男孩儿。
哦,他已经二十六岁,不能再叫男孩儿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在她眼里似乎永远是那个满眼闪着渴望的男孩儿。
他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她走过来,就像这些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地向她走来一样。记得有一次他说过,每一次向她走去,就像是一条变成人类的美人鱼,一步一步踩在刀尖上,疼得刺骨,疼得钻心,可因为前方的人是她,所以,再苦也能忍。
他走到离她只有一步的地方,轻轻伸手,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手里,柔声问:“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当他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将她冻僵的手指暖得有知觉的时候,黎初遥才如梦初醒一般,轻轻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初晨……”
他低下头,轻轻扬起嘴角,给她一个暖暖的微笑,轻声应道:“嗯。”
人行横道上,行人依旧神色匆匆,红绿灯也在轮番变着颜色,车水马龙,笛鸣四起。即使在寒冷的冬夜也显得那么嘈杂,可奇怪的是,黎初遥的世界里因为他的出现,缓缓变得安静了。他总是有这股魔力,很轻易地就将她从可怕的情绪里拉出来。
黎初遥定了定神,望着他冻得有些红的鼻子,皱着眉心疼又责备地说:“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干吗!”
黎初遥不等他答话,立刻反过手,将他的手拉在手里,拉着他走到路边,挥手拦下一辆的士,将黎初晨塞进了温暖的车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车上的暖气热得她吸了吸鼻子,她搓着手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去龙井中心小区。”
“好嘞。”出租车司机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开着车就走了。
“你怎么跑到我公司楼下了?”黎初遥倚在车座里,转过头,奇怪地问黎初晨。
黎初晨笑:“我就是去前面的书店买书,顺路就想来看看你下班了没。”
“书呢?”黎初遥怀疑地看着两手空空的他问。
“没买到。”黎初晨耸耸肩,抿着嘴唇笑了。他的笑容干净又清澈,棉服帽子上毛茸茸的人造毛蹭着他白皙的皮肤,清瘦俊秀的脸颊上还透着被寒风吹红的色泽。
黎初遥伸手,将他外套上的拉链往脖子上拉了拉,不满地嘀咕道:“真是的,出来也不知道多穿点儿衣服,一会儿回去腰腿疼,又有你受的。”
“你还说我,你穿得就多吗?”黎初晨也伸出双手,帮她把大衣的纽扣一粒一粒扣上。
“我没事,我再穿少点儿也不会觉得冷。”黎初遥无所谓地躺在椅子上,任由黎初晨帮她扣着扣子,无事闲聊地说,“对了,林雨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