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里出事,我就恨不得能快点长大,”汤文隽静静说道,“保护你和妈妈。只可惜我长得太慢了,前头那十多年,都靠着你苦苦支撑,我感觉快把你的血泪都熬干了。”
“你知道二姐从来不流眼泪的,不怕熬。”汤一品轻轻笑道,将头靠在弟弟宽厚的肩膀上,“我有时候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泪腺出了什么问题。大姐不就经常说我是没血没泪的狠毒家伙吗。”
“才不是!咱家就属二姐最有情有义了。”
“好啦,你再夸二姐就要飘到天上去了。”
汤文隽立住脚,双手捧住她的脸,“二姐,我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你等着我,马上我可以挣钱养家,再也不让你想以前那样没日没夜地辛苦了。你赶紧找个喜欢的人谈恋爱,我还等着叫二姐夫呢。”
“现在还苦什么苦?当年最辛苦的时候倒是恨不得跟爸一样,眼一闭,从楼上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可是你看,还不都过去了。现在说起来,不过前尘往事而已,就像白头宫女闲说天宝旧事一般,痛痒都隔了层皮肉。”
她拍拍弟弟的肩,“我的工作如今上了正轨,家里只会越来越好,不差你来养。你还是听妈的话,考个研究生,多读几年书,好好的享受你的青春,把二姐没来得及享受的替我一起补回来。”
不待汤文隽分辩,汤一品摆摆手,跳上公车,“回去吧,我去公司了。”
叮咚——
楚峥岩听到清脆的门铃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吊钟,时针刚指到四点。会是谁?和周颖明明约的是六点半啊。
打开门,一个硕大的超市购物袋遮住了访客的脸。
“!”购物袋放下来,是周颖的笑靥如花。
“真是吓我一跳,是不是来查勤的呀,我可保证老老实实的。”楚峥岩笑着接过她的袋子,“哎唷,真沉。”
“才不是呢。我刚才从舅舅家吃完饭出来,经过超市,就买了一大堆想吃的。今晚我们不出去吃,试试我的手艺好不好?”
“会不会太辛苦啊?平时上班已经很累了,难得的周末,我们出去吃就可以了。”楚峥岩点点她的小鼻子,“你放心,你不用抓住我的胃就已经抓住我的心了。”
“怎么会累呢?给喜欢的人做饭,不是辛苦,是乐趣。”周颖把他推到书房,“你该做什么工作去做你的,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看到他的书桌上一壶咖啡,皱皱眉头,“都已经下午了,还喝咖啡晚上会睡不好的。”
说着,将咖啡端走。过了一会儿,周颖端着一个杯子进来,“我看到你厨房有祁门红茶,就给你泡了一杯,加了牛奶,网上说奶茶就是这么做的,我尝过了,味道不错,你喝喝看。”
过了一会儿,楚峥岩又看见周颖推开书房的门,拖着地进来。
“歇会儿吧,小颖,不用你来拖地的,钟点工会做这些事的。”楚峥岩放下手里的文件劝阻道。
“有什么关系,菜已经在锅里煮上了,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周颖快速地拖着地,“我马上就拖好出去了,你忙你的,我保证再不进来打搅你了。”
周颖轻轻关上房门,书房外果真水静河飞,像没有人在一样。楚峥岩摇头笑了笑,低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来。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看看钟,已经七点过了。楚峥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到书房的阳台上去放松一下酸涩的眼睛。
天色已经黑尽。楼下的路灯、车灯、街灯连成一条条耀眼的光带,纵横交错,像解不开的中国结。
远处的云山余脉在暗夜里静默的伫立,影影幢幢。站在32层的高楼,山那边吹来的夜风分外寒冷。
突然楚峥岩腰间一紧,一双手臂从他身后伸出,环在他的腰间。周颖从后面搂住他,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
楚峥岩微笑着反手抚上她的面颊,却发现摸到了周颖的一点泪珠。
“怎么了?”他握住腰间周颖的双手,柔声问道。
“没什么,”周颖的双手箍得更紧了一点,“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傻姑娘,幸福要笑啊,怎么倒哭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从舅舅家回来后,莫名其妙的伤感起来,”埋在他背后的周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谢谢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不再是一个人的孤单夜晚,也不在乎外面多么寒冷,我只管在温暖的房间里为心爱的人准备晚餐。
可以听到你的脚步,看到你的身影,感受你的呼吸,还可以触碰到你温暖的体温,对我而言,就是家了。”
听到她楚楚可怜的话语,楚峥岩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怜惜,转身将周颖紧紧的搂入怀中,拭去她的眼泪,轻吻她的额角,“别胡思乱想了,来,我们去尝尝你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