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松了一口气,语气也都跟着轻快起来,好似泠泠作响的清溪水:“是啊,表姐总算能走了。。。。。。。她总在宫里,外祖母还有舅舅他们心里必是惦记着很。现下,表姐回了成国公府,一家团聚,岂不更好?”
张淑妃成日里“一家人”长“一家人”短,姬月白索性便拿“一家团聚”来堵她。更何况,张瑶琴和成国公府那一家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张淑妃被姬月白堵得险些噎住,一时也寻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冷笑:“到了如今,你还要与我扯这些瞎话?!”她说着说着,气火上来,便口不择言的道,“你这没心肝的!瑶琴事事都依着你,处处都让着你,你竟还容不下她,使坏赶她走!我,我怎的养出你这样心窄的女儿!”
张淑妃平日里总爱作仙子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此时,她显然是动了真怒,晶玉般透白的面庞也泛出些许胭脂似的薄红,越发显得容色艳艳,好似火光映在冰壁上,无比绮丽。
姬月白欣赏着张淑妃气急败坏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也不觉显出几分讥诮来,只语声清淡:“母妃说笑了——我堂堂公主,作什么容不下一个臣女?”
张淑妃本就已经气急,被姬月白这么含讥带讽的反问了一句,一时气火攻心,这便扬起手要往下打。
只听“啪”的一声,她扬起的手掌正好落在姬月白脸上。
她竟是打了姬月白一巴掌。
姬月白仰着头,十分配合的接了这一巴掌。
因她年纪小,肌肤白如细雪,格外娇嫩,张淑妃这一巴掌固然没用全力可依旧叫她半边脸都红肿起来,掌印清晰,尤为可怖。
然而,姬月白却如清风拂面,恍若无动于衷,反抬眼去看张淑妃。
她半仰着头,鸦青色的碎发随之滑落肩头,显得玉白的脖颈尤其纤细,好似一掐就折的花枝。只见她用那清凌凌的黑眸看着张淑妃,贝齿咬着唇,轻之又轻的问了一句:“母妃可是消气了?”
张淑妃撞见她那目光,打人的细白指尖不觉瑟缩了一下,随即又色厉内茬的道:“总之,明天你就去和你父皇说清楚!求他收回口谕。”
姬月白很干脆也很冷淡,只清脆脆的两个字:“我不。”
张淑妃差点没忍住又要与她动手。
这一次张淑妃身边的徐嬷嬷再不敢装死,连忙上来拦住了张淑妃。徐嬷嬷瞧着姬月白脸上那伤,脸色都吓白了,只是她也知道张淑妃的性子,只得苦着脸劝道:“娘娘且息怒,这闹将出去,岂不叫人看了笑话去。”
张淑妃倒是少见的与贤妃生了一般的心思,咬牙切齿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薛女官此时也上前来,她和徐嬷嬷两人一起劝了又劝,好容易才把张淑妃劝了回去。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姬月白却是状若无事的坐了回去,侧头看了身边两个站着不动的宫人一眼,道:“给我递一副新筷子。”
适才张淑妃一番折腾,筷子不知怎的落了地,自是不能再用。
姬月白身边两个贴身服侍的宫人都是徐嬷嬷选出来的,一个叫玉暖,一个叫田蓝——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最是伶俐仔细不过,眼下却也被姬月白这无事人一般的模样给吓得不轻。
还是田蓝反应快,连忙伸出手给姬月白递了一副象牙筷过去。
姬月白便用那象牙筷,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面前的晚膳——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一汤一饭亦是得之不易,不能浪费,且要惜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