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老实这个没有化学基础知识的老农,陈晚荣尽可能采取简单的解释:“爹,我放到火上去煮,等到煮干了,你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了。”把加热说成煮是便于陈老实理解。
陈王氏脖子伸得和陈老实有得一拼,看着清澄的溶液:“这是水呢,能有东西?”
生石灰和水反应,生成了熟石灰,也就是氢氧化钙。生石灰再和碳酸钠反应,生成了氢氧化钠和碳酸钙沉淀,氢氧化钠溶解在水里,一加热水份蒸发掉就可以得到火碱。
这是初中化学课程,闭着眼睛都不会出错,陈晚荣信心十足:“娘,您放心。”把瓦罐放到火炉上加热。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陈王氏和陈老实搬过一张凳子,坐到火炉边,睁大眼睛看着瓦罐里翻滚的沸水,准备来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等出结果不走了,焦急得好象馋猫盯着河里欢蹦的鱼儿似的:“遮莫是没有?”
才放下去,哪里会有,没想到两个老人家如此耐不住性子,陈晚荣忍住笑,抽动鼻子:“什么东西这么臭?好象是东西烧糊了。”
“臭?啊,锅里!”陈王氏终于从急于得到实验结果的专注中回过神来,偷瞄了一眼陈老实,怕他发火,小跑着冲进灶间。
“煮焦了?”陈老实先是一愣,继而就是埋怨:“你这人,叫你煮饭,你要乱跑,煮焦了还吃甚?”站起来,绷着一张脸去了灶间,庄稼人总是心疼粮食。
陈晚荣率先一步赶到灶边,揭起盖子一瞧,锅里的水都干了,锅底都给烧红了,放馒头的竹篱边上正冒着青烟,要是再烧下去就会燃起来。还好,馒头没问题。(乡下农村蒸馒头不是用蒸笼,而是用一块干净的竹篱。原因很简单,四口之家用蒸笼太麻烦。)
陈老实略松一口气,抱怨一句:“种点庄稼不容易。”
陈王氏自觉有点理亏,也不去和他顶嘴,向旁边挪了两步,离他远点,这才忙着捡馒头,陈晚荣帮着把菜端到桌上。陈老实舀了三碗小米粥,端上桌。
一盆馒头,三碗粥,一碟咸菜,这就是午饭。陈晚荣心想作早餐还合适,当午饭不合宜。要不是陈晚荣病了几天特的开小灶,只有吃小米饭的份,哪里能吃上馒头。
陈老实白了一眼陈王氏:“晚荣才好,你也不给煮点肉,补补身子。”
他这是一番好意,只可惜他忘了家里的境况不好根本就没有肉,陈王氏瞪了他一眼:“没肉我拿甚么煮?把你身上的肉割下来,行么?”
这话是在骂陈老实是猪,陈老实这才记起要供陈再荣读书,家里省吃俭用,十天才吃一回肉,那还是因为陈再荣回来,既打牙祭又给他补身子,叨咕一句没底气的话:“我不就说一下嘛,你用得着骂么?”
“爹,娘,给!”陈晚荣听了他们的话,心里暖暖的,拿起两个馒头一人递一个,适时化解二人的争吵。陈王氏应一声,欢喜的接过。陈老实嘴里唠叨一句:“放着,我自己来。”伸手接过了。
事儿虽小,但是其中的亲情谁都明白,喜在心头,写在脸上,陈老实脸上泛起了光辉,陈王氏脸上更是绽出一朵花儿。
“晚荣,你也吃。”陈王氏夹一个馒头递到陈晚荣面前。陈晚荣谢一声,接过吃了起来,只觉这不是平生不知道吃过多少次的馒头,而是山珍海味,就是山珍海味也不会如此有味。
围桌用餐,融融气氛,深深亲情暖着陈晚荣的心头,这种感觉无比温馨!
吃完饭陈晚荣帮着收拾碗筷,把个陈王氏乐得一个劲的夸他能干。陈老实摸摸颏下凌乱的胡须:“娶媳妇可以省钱了。哎!”后面的话没有说也明白,那就是家里穷,害得陈晚荣娶不上媳妇。
收拾完碗筷,陈晚荣这才去看火碱,水也蒸发完了,白色的晶体出现在瓦罐里。
陈老实很是吃惊,吸着凉气,发出丝丝的响声:“我这眼睛不中用了,这么多东西都没有看见,人老了。”他不知道溶解的意义,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溶解在水里,再好的视力也看不见,陈晚荣安慰他:“爹,不是您老了,这东西在水里是看不见。”
“这是甚么东西?”陈王氏右手食指伸出,就要去捅一下。陈晚荣忙把她的手格开:“娘,摸不得。这东西很厉害,能把手烧个洞。”
陈王氏眨巴着眼睛,打量着陈晚荣,很难相信有那么神奇,可是陈晚荣一脸认真,绝对没有骗她,迟疑了一下这才问道:“真的?”
“娘,我哪会骗您呢。”陈晚荣把火碱用筷子挑了些装在瓷瓶里,往怀里一揣:“爹,送桶我去。”
陈老实拍拍脑袋,有点糊涂,问道:“你拿这东西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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