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刘彻手中的瓷杯应声而碎!
这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霍去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在这紧张而肃杀的气氛中,他却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愤怒。
终于,他为西路军将士发出了他们的声音,无论结果如何,他已无憾。
“天下?尔今亦操持此等大义之辞乎?借天下之名,欲与朕争锋,真乃愈发猖狂也!”
刘彻眸光冷厉,逼视霍去病,“更习得屈膝而谏之术?速起,勿跪!”
霍去病身躯笔直,毫无退缩之意,“陛下,能否为臣释疑答惑?”
刘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拂袖而去,“欲跪,跪便是!朕岂会因此动摇!”
霍去病长跪不起,内心波涛汹涌。直至传旨郎官至,命其速速规划朔方兵马之调度,不容有失。
霍去病闻旨,缓缓起身,暗叹天子之手段高明,“欲借跪迫使朕屈服?
哼,朕岂能如你所愿!你的任性,朕自有办法调教!”
的确,刘彻此次动怒,实则是为了教诲这位年轻将领。
他深觉霍去病虽受自己宠爱,却仍显得稚嫩,只知坚持己见,却不懂世间万物之复杂性。
霍去病遭训斥后,内心纷乱如麻。与往常受责不同,此次他深感自己并无过错。
他意识到,曾经的世界观正在逐渐崩塌。以往的爱憎分明、是非清晰,如今却变得模糊不清。
待一切事务处理妥当,夕阳西下。
霍去病走出宫殿,放眼四周,顿觉未央宫已不再是曾经熟悉的地方。
盛夏的长安城令他感到闷热难耐,心中郁闷难以抒发。
于是,他决定前往上林苑,希望能在驰骋中找到一丝解脱。
夜幕降临,霍去病既未返回军营,也未回家中,而是踏入了舅父的府邸。
在熟悉的环境中,他找到了一丝心灵的慰藉。
此刻的他,仿佛挣脱了世间的束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爽意与自由。
卫青凝望着面前的外甥,见他形容憔悴,满脸倦容,心中不禁微叹。
霍去病入门后默默无言,只是机械地进食,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卫青神色泰然地伴其左右,直至夜阑更深,方轻声探询:“贤甥心中所虑何事?”
霍去病沉吟片刻,终于启齿:“余念祷余山一役,有箭矢擦颊而过,倘有毫厘之差,当作何想?若血洒沙场,是否更为痛快?”
卫青闻言,嘴角微扬,露出深邃之意,“战死沙场,固为壮烈,然若真至此境,贤甥岂无憾事?”
霍去病默然无语,然其心中早已波澜起伏。驱逐匈奴、与挚爱永诀,此皆为其心中难以割舍之遗憾。
卫青淡然道:“吾与汝异,若吾战死,定无遗憾。自八年前起,吾已有此念。”
“八年前?”霍去病讶然。
卫青颔首,思绪飘回往昔。那时,他收复河套,立马黄河之畔,远眺苍茫阴山与辽阔草原,心胸豁然开朗。
此时此刻,他深感即使身死亦无遗憾。
“去病,汝还记得八年前之愿景否?”卫青问道。
霍去病终于展颜一笑,回忆起青涩岁月,“彼时,吾惟愿能披挂上阵。”
“诚然,吾等志趣相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