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桦心道,那是你没见他当拱卫司都指挥使的样子,威风得很呢!
不多时,赢侍郎请的大夫到了,他凝神把脉许久,又沉吟片刻,对沈馨道:“夫人切忌伤肝动气,你的病情有恶化迹象。最近是否觉得腹部微微隆起,似有痛感?”
沈馨紧张地伸手抚了一把右腹部:“正是。”
大夫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低头开方。
“大夫,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我受得住。”沈馨面色平静。
大夫只得吐露实情:“你已经出现腹水了,今后须得好好保养,不得生气,不得劳累。否则……不过几年寿数。”
水清桦闻言,脸色大变。沈馨却气定神闲,好似并不意外。
“把绣谱写完,把绣校开起来,几年也尽够了。”沈馨道。
赢侍郎之后再未露面,他这人粗中有细,为了无损沈馨的名节,轻易连照面也不和她打。即便如此避嫌,也躲不过余晖的中伤。
没过几天,临海县就有传言,江南针神沈馨抛夫弃子,独自一人住在江南,你道为何?原来她在京城就与工部赢侍郎看对了眼,赢侍郎到江南督造海防,她竟一路相随,还住在赢侍郎的院子里。
世上最伤人的流言,就是这种三分真,七分假的。世人只要看到三分真,就懒得再去分辨那七分假。
赢侍郎把自己的院子管得很好,水清桦自然也不会传这些流言,是以沈馨在家中养病,对外间之事一无所知。
季子墨告诉水清桦,京中已经有御史开始弹劾赢侍郎行为不检,皇帝听后很是恼怒,沈馨是他亲自下令嘉奖过的,闹出这等丑事,皇帝也觉颜面无光。赢侍郎准备上折自辩,可这种桃色消息,自辩是辩不清的,很多时候甚至越描越黑。
水清桦感到十分憋闷。女子名节最重,余晖宁愿把绿帽往自己头上戴也要污了沈姐姐的名节,可以说是鱼死网破。
水清桦道:“这种事,赢侍郎最好别站出来,你也不行,任何一个男的都不行。”
街上喜欢传闲话、嚼舌根的懒汉姑婆们,一看到有异性为沈馨说话,还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呢。这帮人基本不识字,写文章看不懂,她也不可能到大街上拉着人一个个澄清。该如何替沈姐姐正名呢?
“不识字,总认得画。画画吧!”季子墨道。
他坐下来,拿起炭笔,最近薇儿总要他陪着画什么“素描”,他用炭笔越发得心应手。
刷刷刷几笔下去,一男一女出现了,这是沈余二人一见钟情;再画一幅,沈余大婚,喜结连理;第三幅,女子怀孕了,幸福地抚摸着小腹;第四幅,男子求女子做绣品;第五幅,女子小产,躺在床上痛苦流泪;第六幅,男子在外花天酒地,左拥右抱;第七幅,男子带着两个美娇娘回了家;第八幅,美娇娘挺着大肚子,对女子颐指气使,女子气得默默流泪;第九幅,女子伤心地站在船头,看着京城方向;第十幅,男子凶神恶煞地站在女子门前,叉着腰,伸着手,手指几乎戳到女子的鼻尖上。
把十幅画装订成薄薄一册。“公道自在人心,”季子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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