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在新加坡一众外国专家居住的旅馆内,以及中国京城外交部的办公室内,想起了德语和俄语的惊讶声音。
卡尔教授与莫洛托夫接下来问出了同样的话,“世界人民解放军?”
面对卡尔教授的赵天麟点点头,“没错,接下来援助苏联的军队将是世界人民解放军。”
卡尔教授此时恢复了基本的冷静,他方才在赵天麟准备告辞的时候询问,如果中国支援苏联,会派遣哪支部队。出乎卡尔教授意料之外,赵天麟答道:“世界人民解放军。”
以卡尔教授对政治的理解,他此时越来越觉得中国派遣世界人民解放军前去援助苏联在政治上非常有利。身为德国人,卡尔教授坚信苏联有着控制整个东欧的野心,卡尔教授不太能确定何锐政府一直主张的“解放全世界”的理念是否属实。到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中国至少所有行动上的确坚持着解放全世界的理念。
正因为中国坚持解放世界的理念,所以中国绝不可能允许苏联在加入亚洲联军后,依旧对东欧搞直接控制。而到现在为止,苏联对加入亚洲联军同样缺乏兴趣。想来苏联也不想对中国承诺不对外搞势力范围。
既然双方在这件事上有矛盾,中国派遣世界人民解放军前去援助苏联,完美的避开了政治上的冲突。只要不是中国正规军前往苏联参战,中国与苏联在阐述“中苏不是盟友”的时候,在理论上还能说得通。
政治上的正式表态属于非常严肃的事情,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国家层级的严肃表态。做出了政治表态后,这个国家如果是负责任的国家,就得承担表态带来的结果。至于非政治圈内的其他人是否相信,其实不重要。
只要中苏没有结盟,中国或者苏联完全可以针对对方所做的事情,做出很严肃的应对手段。中苏一旦结盟,这种空间就不复存在。
譬如同盟国内部,美国即便再不想对苏联宣战,因为美国与德国属于同一个阵营,所以美国现阶段的态度已经倾向于对苏联宣战。当然,美国也可以持续不对苏联宣战,但这么做就意味着德国有完全合理的理由去怀疑美国是否要背叛同盟国。进而采取各种行动。
此时赵天麟说了声“再见”,就直奔房间的门而去。卡尔教授心中想起了几个月前与李润石见面的时候,李润石说过,欧洲的白人至上主义者,将面对千万前殖民地人民组成的军队。当时卡尔教授觉得李润石更多的是恐吓,却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时间,看似恐吓的说法居然完全有可能变成现实。
在中国京城,莫洛托夫已经站在苏联的利益上考虑过了很多事情,此时已经得出的结论是,苏联大概是不能拒绝这种援助。中国是大国,如果派遣的世界人民解放军在德军面前不堪一击,只会对中国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既然世界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力应该没啥问题,莫洛托夫只能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如果苏联政府与苏共中央同意的话,我们将尽快派遣世界人民解放军的部队进入苏联。当然,这完全建立在苏联政府发出正式邀请的情况下。”李时光平静的阐述着中国的态度。
“我会与莫斯科联络。”莫洛托夫答道。
两天后,莫洛托夫得到了莫斯科的授权,正式见了何锐一次。
距离莫洛托夫上次见到何锐已经有快一年了,莫洛托夫发现何锐的头发整个呈现出花白,尤其是何锐下颌的胡须基本全白了,根黑色的胡须在里面很扎眼。虽然何锐没有上战场,而且何锐此时依旧很有精神,但身体的衰老已经非常明显。莫洛托夫面前这位52岁的中国领导人何锐已经完全进入他的老年时代。
虽然肉体进入衰老期,何锐的精神依旧敏锐,言谈更加成熟老练。先向莫洛托夫表达了对德国入侵苏联的愤慨,以及中国与苏联之间的长期友好历史,何锐就不再开口。莫洛托夫很清楚,此时他所需要做的乃是表达苏共中央的态度。便表达了苏联对中国的友好态度,以及盛赞中国之前对苏联援助的价值。最后,莫洛托夫表示,苏联很认同世界人民解放军在正义事业上的理念,想邀请世界人民解放军前往苏联,共同与邪恶的纳粹德国作战。
如果只是听两人的对谈,会认为两人只是在简单的聊天。事实上的确如此,莫洛托夫与何锐只是聊了几句。因为在这种高级别的会谈中,何锐只用对一些大事表示“我知道了,我很认同”就足够了。这就是领导人的职权,拍板定案。
在何锐说完了“我期待世界人民解放军能够与苏联红军一道彻底击败纳粹德国”后,莫洛托夫只是说了一句“我们一定会将最新的胜利报告第一时间告知您”,便起身告辞。
这就是大国的范儿。大国的领导人只有在面对同样大国的领导者之时才会为了建立私人的互信关系而长谈。莫洛托夫虽然在苏共内部地位很高,但是在面对何锐的时候,何锐能给莫洛托夫5分钟时间,就属于非常高的礼遇了。
送走了莫洛托夫,何锐招呼李润石进来。与李润石的交谈可就不是几分钟,只要有需要,便是谈上几天几夜都没问题。
“对国内经济的最新数据有什么看法?”何锐说着,就将拆开整盒的烟推到李润石面前。
李润石没有立刻抽起来,而是讲述着自己最近调研数据的看法,“主席,我已经充分理解到了市场规模的价值。所以我对于当下的出生数据有些看法。工业化生活方式导致的生育率降低,或许是个问题。”
何锐已经点上烟,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润石,我之前举的例子,去趟自助餐厅,就能理解食日费万钱,犹云无下箸处。工业化时代,人民已经不再是活着,而是要生活。牵扯到生活,这个成本极高。通过减少生育数量来节省生活成本,将大量成本投入到少数子女身上,提升竞争中获得更多胜利的概率。这是一个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做到的发展策略。”
听了何锐的看法,李润石感觉自己很无力。这种无力感很大一部分源自他面对的是何锐。如果是别人,李润石还能辩论几句。而何锐却不是李润石现阶段能够通过辩论就战胜的人。因为何锐指出的是不站在某个立场上的事实,即便李润石能在辩论中赢过何锐,也没办法靠辩论改变现实。
沉默片刻,李润石问道:“主席,有没有可能,通过宣传让民众跟随国家的政策?”
何锐问道:“你准备在政策中提供多少利益?或者是准备对那些通过少生孩子,将资源倾注在少数孩子的家庭进行歧视性打击?”
“未来的发展会让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么?”李润石问。
“当然。只要国家还在倾向于追求效率,而且我们依旧在宣传共产主义理念,也就是认为推动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是生产力。同时,我们也不对竞争胜利者采取歧视性政策,人民就会选择通过减少生育子女的数量来获得阶层跃迁的生存策略。
不仅是生育孩子的家庭会发生巨变,未来的年轻人还会发生更剧烈的改变。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阶层跃迁的机会,他们会选择不婚不育的生存策略。
与这种生存政策匹配的是,婚姻将变成一个非常纯粹的经济关系。基于农业时代生产力的道德与文化将在工业化的时代轰然倒塌。那时代歌颂的一切,都将面目全非。”
“我认为这种选择不健康。”李润石语气中有着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