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前走了一段,两边的河岸越来越窄,河面越来越宽,到最后我们不得不在河水里走,好在河水不深,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前途还是一片茫然。这时,小爷突然停下来,转身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听。”
我停下脚步,侧耳听了一下,只隐约听到一点水声,问他,“怎么了?”
他转身,手电往我们身后的河水中照着,“水声不对劲,水里有东西在朝我们过来。”
“什么东西?”我也连忙用手电往水里照,暗河水清澈见底,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水声却像是在朝我们靠近,静止的水面开始有动静。
水里有个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向我们靠近!
我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一步,小爷一把拉住我,“赶紧离开水面!这东西有毒,别被它们碰到。”
“怎么离开?”我们可是逼不得已才下水的!
小爷环顾了一下四周,直接拽着我到了岸边,指着头顶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去,快点!”
我不敢耽搁,发力往上一跳,双手挂在上面,他在下面托了我一把,我借力爬上去,岩石凸出的部分,面积很小,我一只脚几乎占满了整个面积,两只脚踩上去就完全没有余地了,我贴着山壁蹲下,把手伸给他,“上来!”
他往上看了一眼,说,“站稳了。”
我一点头,他往上一跃,两只手分别抓住我的脚踝,半吊在石壁下,我一个脚滑,差点把他踹出去,他吼道:“稳住!”
我立马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两腿上,他以一种人类难以做到的姿势一点点往上移动手,从我的脚踝挪到大腿,再挪到胳膊,最后双手抱住我的脖子,整个人半悬空状态吊在我身上,我被他沉得抬不起头,他吊了半分钟,咬牙说:“别抱腿,抱我!”
刚才为了防止把他踹出去,我双手把两条腿圈在怀里,这种姿势正好把他往外抵了一点,使他悬空的状态更加明显,比这还明显的是,我脖子快被他沉断了!
我赶紧松开腿,一把托住他的屁股,他双脚顺势抵在山壁上,这样就比刚才舒服多了,我松了一口气,从他胳膊缝里往下看了看一眼,下面的水声大了起来,然而我什么都没看见,我问:“水里的是什么东西?它怎么还会隐身?”
“是守宫龙子。”我身上虽然挂了一个人,好歹脚下有支点,还不算太费力,他整个人处于半悬空状态,格外费力,呼吸沉重地解释,“不是隐身,它们是透明的,在水里肉眼很难发现。”
“又是龙子!”我心说我还真是跟龙杠上了,不是睚眦就是龙子,到哪儿都能遇到这种东西,我接着问:“这又是什么上古神兽,不会是方太息养来守墓镇尸的吧!”
“不是,是穴居动物,按现在的季节看,它们应该是在回巢冬眠。”
穴居动物?我心说,那还整出一个这么霸道的名字,净吓唬人!我问:“你说它们,它们有多少?这东西不会咬人吧?”
估计是吊累了,小爷把脑袋贴到我耳朵边上,一摇头,我感觉他那一头湿哒哒地头发上的水珠都要滚进我耳朵里了,他说:“不知道,群体数量不明,可能是几百只,也可能是几万只,它们不会咬人,但是身上有剧毒,碰到他们的皮肤就会中毒,我们看不见,没法躲,只能先避开让路。”
见血封喉?我心惊,那他们这算是“沾皮”封喉了!
“你见过这种东西?能不能想个办法对付?”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的吊着,万一真有个几万只,我们得吊到猴年马月去?
小爷沉默了一会儿,说:“没办法,只能等。”
我还以为张家小爷有多大能耐呢,要是换成少白头,肯定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被动,等等还没什么,关键是我们现在的姿势,我估计自己保持不了多久,我得好好琢磨一下,要是坚持不住了,我是把他扔下去,还是跟他同归于尽。
要是把他扔下去吧,我没法跟老爷子交代,良心上也过不去。同归于尽我还不舍得自己这条命,我还没琢磨出结论,突然就感觉脚下的岩石震动了一下,立即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坚持不住还是小事,脚下的岩石要坚持不住了!
“等不了了!”我赶紧跟他说,“下面的岩石要断了,你快想想办法!”
他架在我身上,轻微地震动察觉不到,我估计他也没想到这个问题,本来还指望他能有法子,说完就听他说了一句,“那……你放手吧。”
他说着就准备松开抱着我脖子的手,我靠!这么有牺牲精神?
我心说他要是贪生怕死我真有可能放手,可他都这么大公无私了,我怎么也不能不仁不义,于是不经思考地吼出来,“别放,我来想办法!”
他怔了一下,我脚下的岩石也跟着震了一下,千钧一发,因为不知道水里那些东西到底有多可怕,我还能正常思考问题,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得想个办法把它们引到一起,我问他,“这些东西的食物是什么?”
“不知道。”小爷回答的够果断的,我又问,“血能吸引它们吗?”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什么反应,他立马反问我,“你想干什么?”
他这么问,就说明有用了,我说:“我割手放血,把它们引过来,你趁机换个地方待着,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怎么样?”
他没立即回答,我感觉脚下的岩石已经明显有断的趋势了,催道:“赶紧做决定!真他娘的要断了!”
下一秒,他松开吊在我脖子上的手,脚在山壁上的蹬了一下,直接从我手里挣脱出去,转身十指扣在山壁上,居然像壁虎一样贴住了。
我还以为他要掉下去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了他一把,与此同时,我脚下的岩石终于不堪重负,断了!
距离不高,我“啪”地一声落进水里,脸一下贴在一个滑腻腻地东西上,吓得那东西激灵了一下,脚掌似的东西又在我脸上抽了一下,迅速划水逃走。
我懵了一下,从水里站起来,小爷的手电光在我脸上晃了两下,急道:“赶紧过来!”
我很清楚刚才落水时碰到的东西就是“沾皮封喉”,抬头指了一下自己的脸,“晚了,我碰到它们了。”
他闻言一惊,看着我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贴在山壁上的身体,无意识的开始往下滑,我赶紧抬手托了他一把,“你别自暴自弃啊!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你们有抗毒血清之类的东西吗?”
他机械地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我,或者准确地说应该是盯着我身后,我意识到什么,慢慢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