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王的底细查得越清,就越是不能轻举妄动。
君之运继续装病,君璟承就日日探望;江采珊装模作样地诉苦,纪长乐就耐着性子倾听。
等将所有面儿上的政务核查完毕,君璟承随意指出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毛病。程锡勇和沈漠然则故布迷阵,一个提起君璟承爱好收藏古玩字画,一个暗示乐安郡主最喜欢金银器物。
君之运和江采珊一合计,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这京城里来的亦不能免俗。不如出手大方点,免了后头的麻烦。
于是,安守王府的管事官江诚,趁夜送出了不少名家字画,连同金钗环佩。只说钦佩六皇子的气度,再代替自家王爷,向乐安郡主的辛苦表示感激。
君璟承也不推辞,笑眯眯地收下礼品,随即言说安守王忠诚可信,张罗起返京回程。
江诚只当事情办成,再无后顾之忧,乐颠颠地回到王府报信儿。
君之运和江采珊心里也变得轻松,心道:到底是愣头小子和黄毛丫头,还蛮好糊弄。
出了滨州城,君璟承下令队伍星夜兼程、一刻不停,务必尽快返京。
廖七和嫪姑受了沈隐的委托,也带了江湖人士暗中保护。直到纪长乐一行顺利进入雍州帝都,各人才悄悄地散了。
皇帝君之栋听完了君璟承和纪长乐的禀报,既有果不其然之痛,也有颇为头疼之难。
痛的是自己多年来体恤忍让,未曾有过苛刻对待,君之运却不知满足,仍动了谋逆造反的念头。难的是自己曾向先皇许诺,不会取君之运的性命,可再拖下去定要生变,难道真的要等到君之运杀上京城?
此时薛涛上前陈词:“皇上,此前您令臣改道,去调查的杀手组织,确实是由安守王供养,他们身上都纹有夜莺图腾,专替君之运卖命。重刑拷打之下,已经有人吐露实情,滨州王蓄意犯上,不容姑息,臣以为,出兵剿灭已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原来,临去滨州之时,薛涛未能同行,是奉了皇命,去调查围猎场外的杀手组织——‘夜莺’。
君安然却持不同见解:“皇上,所有的调查都是暗中进行,迄今为止,并没有很多人察觉到君之运图谋不轨。如果在滨州没动作之前,朝廷就贸然出兵围剿,势必会遗人话柄。说不定还会被安守王反咬一口,编排我们疑心兄弟,这样他造反就可以被洗白成自保,变得真假难分。”
君之栋担心的正是这点,君璟承也陷入沉思。
“想要消除敌对势力,并非一定要依靠武力,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纪长乐试探着提议,“君之运本身并没有宏才大略,受人蒙蔽、进食丹药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有个人可以替我们做事,让滨州城从内部瓦解,到时候君之运认清现实,兴许可以兵不血刃。”
沈漠然是最快跟上纪长乐思路的人:“君慕谦可用!我们可以给他些线索,助他除掉江采珊和江诚。君之运离了丹药,身体会很快显现虚空,而君慕谦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滨州绝对有望重归安宁!”
“君慕谦么,”君之栋沉吟,“他在京中过得。。。。。。不好不坏吧,未必愿意对朝廷言听计从。”
“君慕谦离家入京后,安守王妃遭君之运囚禁,母亲惦记儿郎,儿郎挂念母亲,他们母子情深,若能重新团聚,必会对皇上感恩戴德。”纪长乐很同情那对可怜的母子,“而且,安守王误以为自己还有其他儿子,本就打算舍弃君慕谦,留他在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君之栋先是表达了认同,而后又问,“若是君慕谦也起异心,变得更加难以掌控,又该如何应对?”
纪长乐真切地体会到了帝王的多疑和凉薄:“臣女有一种特殊的毒,一旦入口,就需要每隔半年服下特制的解药,否则即会肠穿肚烂,暴毙而亡。”
君之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忍不住面露欣赏,当场夸赞:“不愧是安然的好女儿,乐安郡主智计过人,不输儿郎,实乃宝月之福!朕就派你去游说君慕谦,只要他答应替朕分忧,朕也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薛涛得知纪长乐和君璟承在去往滨州的路上遇刺,后怕得不行。初时他确实舍不得纪长乐返回朔州,眼下却巴不得女儿早点离开京城:“皇上,长乐说在云顶山住惯了,早想回去看望老朋友。臣也可以去跟君慕谦谈,臣能。。。。。。”
“朕相信乐安郡主,”君之栋淡淡地打断,“她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