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很早的时候,就不怎么躲在人的背后被人保护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周边所有的一切,保护自己,也保护母亲。
从那开始,她就学会了应对一切,而这,比躲在谁的背后都要坚固很多——在她身上的,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才是最无懈可击的。
宣仲安看着她脸上他从没有见过的笑容,看着她微笑的脸,看着她微微有光的眼,好一会后,他仰天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不说,就是默认了。
许双婉靠进了他的怀里。
她在他怀里道:“不要太担心了,好吗?”
他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很是愤恨地搂上了她的腰,紧紧地抱住了她。
许双婉心想,这次看来不能输得太惨了。
输得太惨的话,下次怕是再难出去了。
四月慈心庵的桃花还在开着,许双婉进庵堂后,只见一两个她不认识的小尼姑在扫着地,佛堂内,香火冒着烟气,但无人在里头跪拜,抑或念经。
一路上,她都没有见到她以前认识的师太。
“宣少夫人,里头请。”领路的人推开了一扇小院子的小门,躬身道。
许双婉走了进去,走到半路,她看到了桃花树下那身着素衣朝她望来的美人……
她微一侧首,朝后看去,小门已关,她带来的虞娘和采荷她们没有跟上来。
她只一顿,就回过了首,提步珊珊往前而去。
“宣少夫人,”等她近了,那桃花树下的美人浅笑着朝她开了口,“好久不见。”
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此话不假。
谁知道昔日那胆怯谨慎、步步小心、说句话都要再三斟酌的许氏女,见到她竟然也是不卑不亢了起来。
那经久不衰的望族出身的名门贵妇,也不过如此。
“让您久等了。”霍太子妃不再是太子妃,只是这个前太子妃再怎么说也是王的正妃,而许双婉只是一个还没承爵位的长公子的妻,还是差着一些,她一走近,就朝霍文卿施了一礼。
“坐。”霍文卿也没避让,颔首朝她一点头,让她落坐。
许双婉笑了笑,在她对面跪坐了下来。
她其实已经发现了霍前太子妃是盘腿坐着的,姿势秀美当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豁然,甚是不合礼,也甚是好看。
但许双婉没学她。
她跟霍家出身的这位前太子妃身份完全不一样。
从出身到性格,没有一处相像的。
许双婉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她从不低看自己,但也从来不高看。
像她姐姐许双娣,从小喜好拿自己跟真正的贵女比,学她们抬着眼睛看人,学她们高高在上,后来学她们一样无所顾忌地过日子,学到最后,都忘了真正的自己是谁。
霍文卿看她顺从地跪坐了下来,嘴角的笑深了点,深到把她心中的嘲讽皆掩埋了下去。
这些个以夫唯天的可怜女子,可能一生到死都不明白,她们不过是为男人生儿育女的器具,说好听点,是个夫人,说难听了,不过就是一条为男人传宗接代的母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