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尽管说的轻松,吆喝着向前,可实际上却是要领着大家一起冲过去,冲不开那就一起死了,以舍弃掉一部分的士兵作为代价,保护大部分兵马的安全,顺军在历次的战斗中可用过许多次。
而且这种牺牲自己,去解救大部分同伴的做法,往往能激起每名士兵的殉道和光荣感,从容赴死。
袁宗第这算不上什么动员,说完之后,直接就是在拥挤的空间中把步队领了出来,同时传令各处,把剩下的弓箭手和鸟铳兵都给集中到前面这个方向上。
“不用怕,不用怕,他们的火铳兵在后面,大家瞄准了凑近了打!!”
负责这一队的掌旅大声的吆喝着,一边督促着士兵们并力向前,胶州营正对面这两排的士官和队官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自己这边要避开地上的尸体,要保持队形的整齐,还要和对面的敌人战斗,速度快不起来。
可对方的弓箭手和鸟铳兵却已经是在调集,这么近的距离,每个人又不是全甲,要是这么开打的话,总归会受伤致命。
手持斧枪在队列右端的团守备自然也是看见,更是心中着急,只能是吼着让部下注意防护。
袁宗第布置的攻击是在八个步兵团中间的两个团,也就是四团和五团,两名团守备都是面对同样的情况,却没有时间来联系协调,这边准备守,另一名团守备却想起了从前的几个站立。
他大声吼叫着,放平了斧枪,怒喝道:
“第一排第二排的士兵放平长矛,跟我一起冲锋!”
话音未落,他已经是大踏步的冲了出去,山东的军官在冲锋的时候从来不落于人后,他行动就是命令,前面的两排的士兵都是放平了长矛跟着冲了上去。
这么一直是缓慢的向前,顺军的士卒还以为胶州营的队伍只能是这么缓慢的移动,没想到突然间冲了起来。
最当先的几个人直接是被戳翻在地,那些人后面的弓箭手和鸟铳兵也是晃了手脚,他们的武器也不是近战的东西,碰到这样的情况,唯一的做法是丢下东西快跑。
而另一边,也就是面对第五团的那一边,弓箭手和鸟铳兵完成了准备,开始了第一波的射击。
鸟铳若是打在上身的板甲上,仅仅是会激起四溅的火星,可这本就是没什么准头,打在腿上,打在其余部位的,都会造成伤害,弓箭更不必说,仰角射击的话,后排不带甲的士兵还是会被杀伤。
这远程武器的第一轮攻击,尽管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可却让第五团的士兵完全慌了手脚,很多人都是收起武器后退。
第四团的冲锋和第五团的稍微慌乱,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可这个动向被顺军的军将看在眼中,这就是机会。
不管是指挥步队的权将军刘宗敏还是更远处的闯王李自成,更不要说就在前面的制将军袁宗第,他第一时刻举起了手,大声的喊道:
“弟兄们,鲁贼乱了,咱们冲啊!”
早就是被动员起来的顺军步队都是呐喊起来,袁宗第放在最前面的就是他的直属军队,也是顺军中当打的精锐,听到他的命令,稍一停顿,立刻是拉开阵势向着阵型稍微有些散乱的第四团第五团冲了过去。
一方面是前后脱节,一方面是站脚不稳,第四团的团守备冲上去杀了一阵,看见敌人一直是在收缩的队伍突然间的后撤,顿时是有些慌了,自己和这两排已经是脱节,要是被人拦腰一下,可就全完了。
他们身披板甲手持长矛,本就是行动略慢,比起对面身穿布衣的顺军士卒更是不如,还没有后退回去,已经是被追上。
原来队伍的第三第四排长矛刚刚放下,可看着队友回来,又要把长矛收起,正是被顺军追打到第一排第二排的屁股上,前面几排都是撑不住了。
跑出去那两排直接被打散,好在那团守备骁勇,身上的全甲防护出色,手中的斧枪适合近距离的搏杀,居然撑住了,一边打一边大喊:
“跟我冲出来的把手上的长矛丢了,拿着你们的佩刀回去当老鼠!!”
所谓的老鼠,就是在长矛下面,手持佩刀和爬进来的士兵短距离搏杀的士兵,现在手中有长矛行动不便,不如是丢掉长矛行动灵活,快些跑到长矛庇护之下。
这个法子果然是行得通,在队列外丢下十几条人命之后,总算是回到了队列之中,袁宗第的顺军队伍已经是冲上来了。
这次真是决死冲锋,有的人在冲锋的过程中躲闪不及,直接是撞在了长矛上,被长矛刺穿,或者是在被长矛下面的士兵用佩刀刺死,可后面的人直接是把尸体前推,继续前冲,有的长矛都来不及抽出,被沉重的尸体带偏,后面的人被胶州营后排的长矛刺杀,更后面的人照此办理。
本来刚刚是在长矛下的那些士兵见到这样的情况,直接是拿佩刀站起来去阻挡肉搏,这种短兵器面对面的肉搏,装备和训练的优势就被抵消了许多许多。
另一个团正在慌乱间,也是被对方这么不怕死的冲上来,也是个手忙脚乱,若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层层叠叠的长矛,严整的阵型,对方是冲不过来,可现在这情况,却不是正常了,官兵们彼此之间的配合出了问题,一下子被对方推到了跟前。
不想被冲散,无奈之下,也只能是退,原本是一条线的八个团的阵线,变成了向后凹的弧线。
后队的闯王李自成立刻是看到了这个地方,胶州营主帅李孟自然也是看到了这边。
奇怪的是,两人居然都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