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火铳打死了两百三十五人,伤一百一十五人,蒙古镶白旗的部众在城下一共有三百二十人没有回来。”
之所以说回来,不说死伤,在那片工事区域明显有人没死,正在那里惨嚎,不过这些人肯定也是回不来了。
以这个时代的治疗水平,能在死伤中被当作伤者的人,一般都是有很大死亡风险的人了,方才的接战,等于是折损了将近六百人,出战亏输,这士气损伤可不是一点,若是从前,蒙古八旗都是在皇帝地统帅之下,实际上相当于两黄旗地附属军队,可摄政王多尔衮上台,第一个提法就是各旗统领各旗所属的蒙古旗和汉军旗。
这方案可是除了两黄旗地肃亲王豪格之外,其余各旗都有好处的,难得得到了代善、济尔哈朗的一致推崇,众人纷纷同意。若是从前,蒙古镶白旗的将领,那是归内大臣鳌拜处置的,可如今却不能越过这豫郡王。
鳌拜冷冷的看了身边的多铎一眼,鼻子哼出来一股凉气,那意思却是明白,多铎当然明白,他在盛京的八旗亲贵中是以嬉皮笑脸没有正形出名,可这个时候却做不出那番姿态了,多铎在马上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城内的守御准备真是做的非常完全,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就连几棵树都找不出来,做攻城器械的材料还要去十里外的地方去获取。
“就在此处扎营,派使者快马去往开城那边,催促后续部队加快行进,让他们带三倍的民夫过来!!“
这三倍的民夫,就是搜刮的本地朝鲜丁壮了,不光是可以充作辎重队伍,这些人也是可以充当攻城时候的炮灰,这些话不需要说明,点到即可。几名摆牙喇亲兵行礼领命之后拿着信物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说完这些,豫郡王多铎跳下马,冷声的命令道:
“把方才那股溃兵的统领给本王带上来。”
几名摆牙喇亲兵轰然答应,骑马朝着前队跑去,不多时,那名蒙古镶白旗的率兵佐领已经被抓了过来,作为大军的前锋。却遭受了这么狼狈的失败,这名蒙古佐领也是知道不好,垂头丧气的跟着亲兵前来。
“出战就打地这般难看,你可知道自己的罪过吗?”
听到多铎这个询问,这名佐领顿时明白了自己将要有什么遭遇,猛地跪了下来,却是朝着鳌拜那边膝行几步,哭喊着求告道:
“鳌公爷。鳌公爷,当初公爷征皮岛的时候,奴才可是跟在您老身边,还替您老挡了一箭,方才真不是奴才胆小,那汉狗的火器太厉害了,奴才压不住局面啊!”
谁也没有想到会是情况,鳌拜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名跪地哭饶的佐领。这蒙古佐领尽管是蒙古旗的,可却已经完全被女真化了,字正腔圆的盛京口音,方才一直是阴沉着脸的多铎却冷笑了几声:
“咱们满蒙男儿全是好汉,没有孬种。出战失利,你也知道下场是什么,不要像个娘们一样嚎了。”
说完之后,豫郡王多铎也不管身边脸色难看地鳌拜。向前一步,一刀砍下了这佐领的脑袋,不理会飞溅出来的鲜血,随便的一脚踢开,对着面前的摆牙喇亲兵说道:
“传首各军,战时畏缩不前的,别忘了大清的军法。”
看着下属拎着脑袋离开,多铎长吸了一口气。转身对身边的鳌拜说道:
“鳌拜,先前那汉军都司说地有道理,就按照他说的来吧,不把这汉城周围的刺拔光了,咱们也见不到里面的肉啊!”
对这个,鳌拜也没有什么异议,本来这攻城守城,守城的是缩头乌龟。露头就要被打地。可今日间在这汉城城下的第一战,却是反了过来。要是这攻城的战斗都这么打的话,满清地兵马可要倒大霉了。
从努尔哈赤起兵以来,满清鞑虏对草原上的蒙古,对大明的各次战役取得了许多辉煌的胜利。
每个率兵出去打仗的将领,都或多或少的经历过这样的辉煌,多铎和鳌拜年纪尽管不大,可也是在历次的战役中立过大功地,比如说歼灭皮岛明军、围锦州、松山大捷,追击林丹汗,还有几次入关。
有这样的辉煌经历映衬,不管是多铎还是鳌拜,尽管他们也是合格的军将,可来到这汉城之前,也是在幻想着能有一鼓作气攻下的速胜,如今各旗并列,如果自己能立有大功,肯定会脱颖而出。
可在汉城下所面对的,几乎是当头一棒,不光是士气遭受了打击,而且能看到这战斗明显不可能尽快结束了。
不过多铎和鳌拜也算是知兵的军将,戎马多年的武官,既然无法速胜,那就只能是沉下心来打。
既然只能守城,不敢出城野战,那就说明城内的守军比起城外地实力要弱,慢慢围着打,总归能找到破城地方法。
对于满清的军队来说,已经是有很多年没有打过这样地战斗,出战就折损这么多不算,而且接下来要有很繁琐的土木工程要做,八旗的将士,特别是女真八旗的士兵都对这样的工作极为反感。
按照这些人说法,叫做宁可与十倍之敌野战厮杀,也不愿意去拿着镐锨去做那挖泥筑墙的下贱差事。
但在皇太极时期,许多次决定性的战斗都是依靠土木工程的修筑围墙和挖掘壕沟奠定战局,即便是在那个时候,担任这个工作的也主要是汉军旗和三顺王的手下,而且还大量征发民夫。
当然,在皇太极时候,皇帝的威权最重,能够压服下面的反对和牢骚,而现在等于是摄政王的两白旗稍微占据优势,其余各旗的话语权也是不小,连带着下面的女真八旗兵丁对这土木之事也可以直接发表怨言了。
这才有豫郡王多铎要求属下带三倍的民夫前来,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包括现在的扎营也是如此,各级军将都是安排女真八旗的士兵在那里担任警戒,而汉军旗和三顺王兵马,已经蒙八旗的士兵在那里忙碌着扎营。
看到这个场面的多铎一阵烦躁,看城内那些兵马的架势,出城偷袭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把营盘扎的牢一些,难道等被人摸过来地时候送死吗,多铎走了几步,突然间抽出马鞭朝着坐在边上休息的几名镶白旗旗丁抽去,口中骂道:
“大战当先,你们这些混帐行子怎么就这么悠闲,快去扎营!!!”
自己的主子乱抽,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抱着头去忙碌,一顿鞭子抽完,多铎心里的气才算是松快了一些。
正在这个时候,城墙的周围的土围子又有一扇门被拉开,鞑虏军中的军官都是大声的下令,汉军在那里加急假设火炮,也有几百骑已经是准备出击,知道了那工事区域是陷阱密布。那就不进去。
可要是你们出来,不再工事和火炮地范围之内,那就不会让你们轻易能够骚扰了,所有人都是紧张的看着那门下的动静。
门一被拉开,有两百多名士兵走了出来。没有骑马,看得出来也是小心翼翼的出来,看着这边距离工事区域远远的扎营,这才是加快了脚步。
不过接下来的举动却让这边紧张关注的鞑虏兵马气炸了。那些士兵把在道路上的尸体和伤员聚拢在一起,丢到路边,也不管是死是活,丢上柴草和火油,直接是一把火点着了,在火刚烧起来地时候,能清晰的听见尖利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