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在齐腰深河水中奔走的速度,又怎么及得上弹丸飞驰呢?下一刻,他们就见到了对岸已然出现零星伤亡的贼军阵列,突然就侧身向后转走了好几步;却又有立刻另外单独一排手持看起来更加粗重大肚管子的贼军,取代了原来的位置。
只见一阵密集而绵长的烟火放射之后,水花迸溅的河面上就只剩下寥寥无几还在扑腾的身影了,却是那些少数已然被吓破胆的幸存者,就此滑倒在河水当中而一时站不起来了。而对岸鼓噪助阵的天德军卒,也一下子短暂失声了。
对面的山林中再度轰然响起的雷鸣声,随即变成凌空的呼啸声。霎那间相继在聚集起来的天德军士卒阵列当中,炸裂迸溅起一片片砂石土块和血水飞扬的断裂肢体。转眼之间就有好几处天德军的阵列就此不明所以而惊慌失措的崩乱开来。
而下一刻居于后阵的顾彦朗,终于看清楚了威胁来处,那是突然出现了许多细细的弧形烟迹,在天德军布下的列中相继崩开的碎肉和血雾当中,不停的制造出一处处血肉狼藉的缺口来。下一刻,顾彦晖就听见左右一阵惊呼和叫喊起来:
“小心。。”
“将主。。”
“戒备后方。。。”
因为,在他们所布阵的后方,道路的西面低矮山丘之上,赫然也涌现出了来挥举如林的旗帜,和漫山遍野奔杀而来的贼军。然后,顾彦朗瞠目欲裂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顾彦晖,就这么在身边轰然炸起的一道土浪当中,被连人带马的掀翻在地。与之一起倒地的还有绣着“顾”字的将旗。
而就在将旗催倒的下一刻,分散在道路两侧的天德军,也绷断了最后一根弦而哗然大叫着崩散开来了。却是无论聚集在顾彦朗及其身边的将官和部分亲兵,怎么叫喊和挥刀乱砍乱劈的阻拦抖没有办法停下来,这些仿若是流水一般越过他们,没命向着后方奔逃而去的溃阵之势了。
“杀千刀狗贼,安敢与我决一死战。。”
顾彦朗不由嘶声怒吼着捉刀挺枪,满心悲愤而慨然砍杀拨开乱军,迎头冲向了那些从后方山林中涌现出来的贼势。
“报,我军在山口敞地成功伏击东川兵马一部,阵斩千余,俘获近两千。。另有残余尚在追击之中。。”
不久之后,在厮杀叫喊震天的射洪城外联营当中。得到前方山口伏击圈内飞传回来的捷报之后,正在在射洪城下坐镇局面的钟毅也顿然长吁了一口,松开一直汗津津捏在手里几乎要失去知觉的白木杆;
毕竟,他在这里能够驱使的除了本阵卫队之外,主要还是用后方招募来的辅卒和沿途聚拢的杂流民军,以负土推车于城下假作佯攻之势。而将主要战力埋伏在外山口开阔处的必经之处以待官军。因此,如果城内的守军看出了什么端倪,或是敢于冒险尝试反攻一二的话,他的布局很快就会当场露馅的。
因此,他宁愿驱使那些杂流民军和辅卒,在城下虚张声势的轮番上阵的以为牵制和骚扰,就是为了避免城内守军有闲暇和余力去思考和琢磨。现在这场虚内实外,声东击西加围城打援的战术冒险,总算是取得初步成功了。一直提悬在他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彻底落了地。
“传令下去,让他们都停下来且做休整吧。。”
他有些倦怠摆摆手而又亢奋的下令道:
“再把缴获而来的旗帜甲械和斩首一起,堆在射洪城外,令中人齐声大喊东川援军尽没。。”
而又过了大半天之后,当引兵前来追赶和接应的宋浩,也也抵达射洪成北面的山口时,除了沿着山道零星逃散回来的溃兵,就只能见到满地尸恒枕籍的事后战场了。而当他不死心的引兵抵达射洪城下,却只能见到插在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太平青旗。
因为,在见到了援军覆灭的证据之后,以射洪县令、诸位镇戍使为首的本地守军势力,在心胆沮丧之下居然就这么打开城门从城池另一面,刻意被留出来的缺口和薄弱处逃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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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依旧冰封当中的长安城墙上,断断续续的厮杀阵阵还在持续着。只是无论作为守军的大齐将士,还是轮番攻打的西军番汉士卒,都难免显露出某种疲态和颓势来。因此,虽然围绕着城墙的战斗无时无刻的不在发生和进行着,但是相应的强度和进展却是相当的有限。
事实上,面对长安外郭足足绵延数十里宽的城墙(后世根据卫星测绘的基址,长安城鸟瞰复原图周长达35。56公里,面积约84平方公里),守城的数万大齐将士全部撒出去也是杯水车薪,因此也只能堪堪控制住主要的城门通道部分而已。
至于越往城南方向其他大段的城墙上,空荡荡的除了少量哨楼和巡丁之外,就在没有什么像样的守备力量了。因此,隔三差五的总有一些不怕死的官兵,给三五成群的冒险爬上来,想要博一番机会。
虽然大多数都被哨楼发现而在敲锣声中,被就近赶来作为机动的巡禁队给扑杀掉,但是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就此逃入了长安城坊当中就此不知所踪了。因此,作为诸门巡防大使的孟楷及其麾下人马身上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而有些疲于奔命了。
他们甚至没有余力去搜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