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垂衣裳而天下治。而水信元继位不久,只是治理小小的水野领地,便令自己显得如此苍老。
“你等所来,必定为了劝降。但未曾交兵,便背叛三河,水某人实做不到。”水信元眼神闪烁。
他却是神色骤冷:“如果杀了你们,苏梦枕必当震怒。那么将你等绑赴襄阳,三河有神堂的继承人作为人质,即可令苏梦枕退兵,再不敢来犯。”
吴锋闻言,吸干嘴角的酒液,长笑起来。
“我在神堂之中名为继承人,实际上却是个人见人憎的野小子。神堂之事并不完全决于师尊之手,想要我死的人太多。如果挟我为质,神堂上下反而大都会要求猛攻。其时吴锋死则死矣,水野馆的城塞堡垒,乃至庄园田地,恐怕都要化作一片荒野。”
水信元听到吴锋自称野小子,反而愣了神。
如今整个三河剑派的实力,都比不上神堂,何况一个小小的水野馆。如果不计代价的话,神堂的确有将整个水野领完全摧毁的能力。
而如吴锋的说法,杀死吴锋和以吴锋为人质,实在没什么区别。
不待水信元有机会说话,吴锋又眼神一横,问道:“水馆主追随李家,是为了什么?李家对水家有何恩何惠?”
他词锋如电,断然道:“李清抢走水馆主的母亲,李忠又夺走阁下的妹妹,如此大的耻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水信元面色剧变。
这正是他心中大痛。
母亲被李清强逼与父亲离婚,成为李清的继室,人妻的贞节遭到玷污。而父亲竟然觍颜事敌,还将妹妹嫁给仇人的儿子。
水信元从小便对美若天上仙子的妹妹有一种奇妙的感情,虽然不涉及肉体,却包含着浓重的掌控欲。
而夺走她的竟然是侮辱母亲那人之子!
一时间,门口的侍卫纷纷拔出武器怒吼:“大胆!”
这是水家的最大伤疤,却被吴锋如此直接地揭开,一片鲜血淋漓。
水信元嘴唇翕动着,却是猛一挥手,阻止了想要行动的卫士们。
他咬着牙,道:“不错,这正是我平生最大之恨。”
“父亲忠于李家,还能接受,但将妹妹嫁给李忠那个混账,我水信元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世上怎有这等荒谬绝伦之事!”
水信元喉头发出低低的嘶吼,双手按在案上,青色的血脉隐隐跳动着。
罗廷玉目光隐隐投向吴锋,表示出“老大真棒”的眼神。
但水信元却是猛然一拍桌子。
“然而老头子千错万错,他有一句话说得好:合则生,分则亡!”
“水野馆是三河剑派的一部分,而在三河剑派当中,也只有李家有能力挑起三河剑派的大梁。如果我帮助你们歼灭了李家,整个三河剑派也要因此灭亡,到时候失去利用价值的水家也会渣都不剩!”
水信元喘了喘气,道:“吴锋,我若杀了你们,苏梦枕必定震怒,不计一切代价强攻水野馆,并且纵兵屠戮。这样的强攻将令神堂损失不小,还会激起百姓反抗,更令三河剑派团结一心,抵御神堂的侵攻。”
“而水家族人众多,即便水野馆被摧毁,终究有希望重建。我便以此表达我的忠义,不是对李家,而是对整个三河剑派的忠义!哪怕赌上我们一家乃至水野领内众百姓的血肉,也是死得其所!”
他大喝道:“来人,拿下!”
侍卫们得令,向着内堂猛扑而入,几道飞剑横起漫天流光。
但此时,吴锋却已眼神一转。
“狗,动手!”